第1015章 035 保和殿赐宴（上）

    永璘对于皇兄的命令也不敢怠慢，这种差事虽然比较消耗银两，但是回头也能够得好处，对方又愿意讲，简直是白给的功劳。
    重要的是，这功劳如同白给。
    这种好事，也就他是皇帝的胞弟，还负责招待俄国使者，这才能够接上。
    索洛维约夫又讲到了很多事情，甚至展开了一张地图，直接提到他都去过哪里。
    对于这种地理非常熟悉的人，永璘确实也有些震惊。
    “索将军如今去过的地方也很多了。”
    “世界如此之大，如佛家经典所说也有四洲，而天下分为六洲，惟独英夷控制的大洋洲未曾去过。”
    他的副手别林斯高晋，那是世界历史上第一个发现南极洲的人，因此还被载入史册。
    至于澳大利亚那个地方，除了东南角和部分沿海地区以外，这么大的地方竟然是大片的荒漠，甚至可能算是原始没有被开发的地方。
    谁想到那里去讨生活，也得看看有没有那个实力，能够扛住沿海的那些毒物。
    “不想英夷已经到了这么多地方。”
    说着有些吓人，不过索洛维约夫也解释了，这些地方都是殖民地，不像是大清的总督巡抚和俄国的总督们，对地方上能够有效的控制。
    英国人还是愿意和当地的上层合作，在大洋洲这种没开化的地方，也就是毛利人比较扎手，不过他们人在新西兰。
    “天下之大，唯有大清与俄罗斯，都是本土广阔的大国，其余国家么也就是北美旗国美利坚，南美葡萄牙国王控制的巴西，这还算是国土辽阔。”
    不过巴西全是热带雨林，较真起来也就是以后的上三常本土够大，但俄国本身还有地广人稀的问题。
    英国人么，他们有大炮，有军舰，说来就来，说走又能走，就是这样来去自如。
    “也正是因为如此，索将军又一力推销战舰，将军的楼船坐舰，也能卖得？此国之重器，非寻常事物可比。”
    永璘虽然不着调，但是皇兄让他办差，他也努力的在适应这个工作。
    他这个问题，索洛维约夫么，倒也可以回答。
    “此等大船，于法兰西国有‘马赛商会’型战舰，原是法王与各地商会筹款建造，虽是巨舰，然而也操纵灵活。而‘恩典’号仿自吕宋国本土大佛朗机之‘三位一体’号，倒是笨重一些。然而二者都系火力强大，坐拥百二十‘大将军炮’之巨舰，若有十舰在海上，则英夷有艨艟千艘，亦不足惧。”
    但大清不见得能买，这也只是说说。
    毕竟这是要钱的，到了嘉庆年间，因为乾嘉学说的发展，清朝这个时候在节流的基础上，也知道有时候需要开源，不是在经济学上一无是处了。
    不过这样的话，进度也是有些缓慢。
    而且就是打折的军舰，大概嘉庆皇帝也会心疼钱的。
    光是十艘全新的一等战列舰，就已经超过了清朝库存白银的十分之一，倾听年收入的9%，更不要说还要咬牙造更多的军舰了。
    这种事情，肯定会有人反对的。
    哪怕是二手战舰，一艘恐怕也要二十万两白银。
    不过以俄国海军的水平，在彼得堡停靠的战舰数量就已经很惊人了，送谁不是送呢？
    这种半卖半送的二手船生意，亚历山大还真的给西班牙干过一回。
    但怎么着，都得看清廷的态度。
    永璘对于火枪和大炮的事情还是有数的，哪怕不是二侄子肩上扛的那杆“威烈”，能“连珠而发”，其余的快枪也要比清军的制式武器火绳枪要强。
    而且索洛维约夫的兜售，主要还是针对大炮以及制造技术。
    一门炮搭售二十杆火枪，还包清朝的工匠们能够学会最新的蜡模法造炮，而不是过去的泥模铸炮。
    这样武装起来的炮台和还能一战的八旗精锐以及蒙古马队，还是能够保持一定战斗力的。
    只不过，到时候可能遇到了敢于近战肉搏的起义军，还是要当起来运输大队长。
    就清军现在的样子，很难想象就在十几年之前，围剿白莲教的时候，还是一支军官身先士卒，带头冲锋的军队。（虽说这个往前冲的是海兰察的长子，就是他的次子也是个带头砍天理教的）
    衰败的速度如此之快，也是预料不到的。
    可能绿营比八旗完蛋的还快，清缅战争的时候还能有富察皇后的亲侄子明瑞断后与缅军大战，最后重伤力竭而死。
    绿营到了嘉庆道光年间，可以说掉的更厉害。
    索洛维约夫想说的还有很多，不过这也要看皇帝的最终拍板。
    而且次日就是在保和殿赐宴，嘉庆皇帝要召集王公大臣，还有在京的重要官员，在保和殿赐宴不说，也要展示各国使臣的贡物。
    嘉庆看过礼单，甚至都头疼应该回赐什么。
    俄国使臣还要就通商进行谈判，如果这样的“贡物”都不能换来通商，大概也会显得天朝上国比较小气，不能跟前面的明朝一样。
    虽说太祖武皇帝，老汗王努尔哈赤就是大明龙虎将军，那也不能什么玩意儿都学。
    就大明的皇帝和文官，最后的下场也可想而知。
    宋朝再怎么怂，最后的灭亡也可以算是壮烈。
    明朝从崇祯在老歪脖子树上吊算起，那是一个比一个丢人。
    当然了，往前算有些人，就是拿朱重八和朱老四爷俩的老本吃了二百年，输完越南输缅甸，接下来没得输了。
    现在保和殿前，抬出来的箱子，确实也值得一看。
    至于有人扛着的画轴也是，这里面的内容也很多。
    这当中人物画像就很多，下面也写明了这都是谁。
    其中还有一幅画，是亚历山大一家的画像。
    看到了上面是太后，沙皇夫妇，七个女孩，一旁的是三个兄弟，还有康斯坦丁的女儿大索菲亚。
    单独的画像也有展示，还有用画轴展开的莱比锡会战中三国君主在前线的画像，表现了战役最激烈的时间段。
    后面又有博罗季诺会战的全景画，但是分为几个部分。
    索洛维约夫本人就出现在凸角堡的场景当中，拔出佩剑率领俄军官兵反冲击的场面。
    看到这里的时候，嘉庆皇帝也有些好奇，欧洲的士兵，除了少数骑兵配有头盔和胸甲，大部分已经不着甲了。
    而且也能够看到步兵都是用火枪上的套环刺刀或者卡座刺刀，只有军官携带手铳和佩剑。
    之后还有进献的珠宝，珐琅器，钟表，各种工艺品。
    看起来都颇为精美，能够显示俄国沙皇和军队在战场上的表现。
    索洛维约夫还没有被召见入内，他正在隆宗门外等候，家眷也在这里。
    因为他家属的情况，嘉庆皇帝还特赐了软轿给卡佳，这是特殊照顾。
    “索将军，等到贡礼陈列完毕，您也就可以进去了。”
    “多谢鄂公公，只是不知道今日皇上是怎么安排的。”
    “还是按照之前王爷在紫光阁赐宴的座次，不过皇上还特许将军能坐的近一些。”
    这也算是恩赐了。
    献礼这边还在继续当中，在进献的工艺品和图书过后，就是各种军用的制式装备和模型。
    这里面有连珠火枪，骑兵佩剑，双筒望远镜，转轮手枪，军用地图，指南针和各种参谋用具。实物的最大件贡物，在油画以外，大概还是能够升空的热气球。
    后面还跟着军舰、大炮、火车和各种堡垒的模型，以及从恰克图口岸“进贡”的优良战马一百二十匹。
    军用的骑乘马倒是没有进贡，因为索洛维约夫后面还有些用处。
    在巴达维亚和广州、天津补充了三次草料以后，这些马匹大部分都还在，状态也都不错。
    如果后面要在路上，和哪路不开眼的小国交手，没准还能用上。
    而贡献的马匹，都是优选培育的马种。
    其中还包括六匹汗血宝马，这是从希瓦汗国那里获得的。
    另外就是两匹阿拉伯马，当这些好马牵过来的时候，因为长时间的仪式，加上连日批奏折有些倦怠的嘉庆皇帝，那是眼前一亮。
    擅长骑射的男子，从皇帝到一般的平民，看到好马都是这种态度。
    这也相当于是当今最优秀的超跑，怎么能不喜欢呢？
    “真是神骏之物也，昔日汉武帝的天马也不过如此吧？”
    等到马匹贡献完毕以后，才是各国使者和家眷入场。
    嘉庆今天也让皇后和几个位次靠前的嫔妃，三个兄弟的福晋，还有他皇阿玛乾隆晚年最宠爱的十妹都来了。
    双方的身份，按照皇帝和各国使者来说，都是对应的，到算是因为给的实在是太多了，嘉庆也改变了之前对英国人的策略，特意安排了上座。
    至于索洛维约夫的进场，还是像之前在太和殿见面一样，到了这里也是穿戴整齐，佩戴勋章，还是带着手杖。
    按照他的说法，这也算是“持节”，而且宫廷侍卫都检查过了。
    而再次面见嘉庆皇帝的时候，直接叩拜就可以，流程也大为简化。
    只不过嘉庆这个时候，还让领班的大太监宣读了一份诏书。
    特赐了索洛维约夫和内伊不用跪拜，一般行礼即可，而卡佳因为是俄国郡主和诰命夫人，一般见礼就行。
    当然了，宫里的女眷们，包括嘉庆皇帝本人，也是第一次见到夷妇。
    除了卡佳的鼻子大一些，五官也更立体些，像是俄罗斯佐领的那些人以外，倒也没有什么。
    而莉莎还没长开，面目柔和，虽然像父亲的地方很多，但是眼睛和身段都像母亲，就是太小了点。
    至于嘉庆皇帝在见礼已毕，各自落座的时候，还特意让俄国使臣这一家子五口人坐的近一些。
    内伊在另一边，他旁边坐的是皇帝的三个兄弟，都是尊贵的亲王和郡王。
    “索卿，今日献礼之时，朕方知俄国也是富有之国，也有天朝少有的稀罕物。”
    “皇上，这也是外臣君上精心准备的国礼。期间也有各国贡献，想必皇上都在礼单上看到了。”
    “如此靡费，朕倒是觉得，应该节俭，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
    嘉庆还是被之前的白莲教起义给打的有些后怕，现在还一个劲儿的攒钱。
    “皇上居于中国，富有四海，用度之处，应该也是精妙之器。”
    “仍然不宜靡费，下次再来‘贡献’，就不要这样。朕已知俄君之诚心，自然也要回礼。”
    嘉庆说话的时候，也给了个台阶。
    回赠的礼物也不是“赐”，这算是俄法两国都放低了姿态，于是换来了天朝上国的平等待遇。
    至于嘉庆皇帝回赐给各国君主的礼物，也是很长的一串清单。
    嘉庆皇帝也听说了俄国目前的情况，如果没有儿子就要兄终弟及，还是祝愿亚历山大能有个儿子。
    不过以路易莎这时的身体状况，随着年龄增长，怕是他们夫妇也很难再有孩子了。
    至于俄国皇室这样兄友弟恭的场面，嘉庆皇帝也是感慨。
    “如此看来，确如索卿所言，俄君兄弟四人，有泰伯虞仲之德，又有季札之贤，兄弟和睦，实属难得。”
    毕竟自己上面两个在世的兄长，下面一个弟弟，都还康健。
    没有像是他皇爷爷那会儿，争斗非常激烈。
    当然了，这毕竟都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感情上更为深厚。
    回赐的礼物清单，还要公开诵读一遍。
    索洛维约夫听了以后，也有些吃惊。
    都说嘉庆和道光两朝由盛转衰，嘉庆简朴而道光都到了抠门的地步。
    如今嘉庆回赐的礼物，前日给使者的不过是对于使臣个人的恩赐。
    这会儿不光是给各国王室的，连马达加斯加那位伊梅里纳国王，不过是他两个弟弟随同前来，但是这些珍奇异兽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因此也得了封赏。
    当然了，俄国得到的还是最多的，每个兵丁还都有赏赐，这一次可以说嘉庆是在国库还算充盈的前提下，是狠狠的大出血了一把。
    就是这样，索洛维约夫虽然已经免跪，但是还是作揖施礼，表示对于嘉庆皇帝赏赐的感谢。
    各国使者也依次拜谢，在答谢以后，就是这一次皇家宴会的赐宴开始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