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3章 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
热气腾腾的早餐，摆满了整张巨大的紫檀木圆桌。龙纹鲤熬出的鱼汤奶白如玉，散发著让人食指大动的鲜香；七彩玉鸡被烤得外皮金黄酥脆，內里却汁水丰盈；还有几样用灵蔬清炒的小菜，色泽翠绿，宛如翡翠。
没有山珍海味，没有龙肝凤髓，只是几道普普通通的家常菜。
但桌边的每一个人，都吃得心满意足。
“承启呢？这小子，又赖床了？”楚天喝了一口鱼汤，那股暖流顺著喉咙滑入腹中，让他全身的毛孔都舒张开来。
“你还说呢。”叶青瑶嗔怪地白了他一眼，夹了一筷子最嫩的鸡肉放进他碗里，“自从你把盟主的位置丟给他，他哪天不是天不亮就去议事厅了？我看整个联盟，就你这个太上皇最清閒。”
话虽如此，但她眼中的骄傲和心疼，却怎么也藏不住。
楚承启，作为楚天和叶青瑶的长子，完美地继承了两人的优点。他有著楚天的果决与魄力，又有著叶青瑶的仁厚与稳重。虽然年轻，但在秦婉儿和张三等一眾叔伯的辅佐下，已经將联盟治理得井井有条，威望日隆。
“年轻人嘛，就该多锻链锻链。”楚天不以为意地耸耸肩，“想当年，他老子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还在跟人玩命呢。”
“你就吹吧。”苏媚毫不留情地拆台，“我可是听说了，前几天承启想推行什么《新商税法》，被几个老傢伙在议会厅上顶得下不来台，最后还是婉儿姐姐出面才镇住场子。你这个当爹的，也不知道去给他撑撑腰。”
秦婉儿闻言，微笑著摇了摇头：“此事不怪承启。新法触动了太多旧有势力的利益，有阻力是正常的。而且，有些事情，他必须自己去经歷，自己去解决。夫君若是事事都替他摆平，那他永远也成不了真正的盟主。”
楚天讚许地点了点头。
这正是他的想法。温室里长不出参天大树，他楚天的儿子，绝不能是个只会躲在父辈羽翼下的废物。
就在一家人其乐融融地享受著这难得的清晨时光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一名身穿联盟制式军服的亲卫，在厨房门口停下，神色凝重，似乎有紧急要务，但看到里面的情景，又不敢贸然打扰，脸上写满了焦急与为难。
“何事？”秦婉儿放下碗筷，清冷的声音响起。
那亲卫如蒙大赦，连忙躬身道：“启稟首席政务官，盟主大人有请！北境矿区传来八百里加急密报，出大事了！”
北境矿区？
楚天眉头一挑。
那是联盟最大的灵石矿脉，也是整个联盟灵能体系的基石，由张三的军队亲自驻守，可以说是固若金汤。
能让承启用上“八百里加急”的，绝非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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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他进来。”楚天淡淡地开口。
亲卫快步走进，將一份用火漆封口的金属捲轴，双手呈递给秦婉儿。
秦婉儿接过，指尖灵力微吐，火漆应声而开。她抽出里面的兽皮卷，快速扫了一眼，原本平静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怎么了？”叶青瑶担忧地问。
秦婉儿没有说话，只是將兽皮卷递给了楚天。
楚天接过来，目光一扫，眼神也冷了下来。
密报是驻守北境矿区的总兵官，张三麾下的一名心腹爱將亲笔所书，內容触目惊心。
——三日前，矿区最核心的十七號矿井，在毫无徵兆的情况下，发生了大规模坍塌。驻守矿井的一个千人队，连同数万名矿工，无一生还，全部被活埋於地底深处。
——事发之后，总兵官立刻组织救援，却发现坍塌的矿井深处，涌出一种诡异的黑色雾气。那雾气带有强烈的腐蚀性和污染性，任何接触到的生灵，血肉都会在短时间內腐烂、消融，连神魂都无法逃逸。更可怕的是，一些在救援中牺牲的士兵尸体，在接触到黑雾后，竟然重新“站”了起来，变成了悍不畏死，只知攻击活人的怪物！
——总兵官当机立断，下令封锁了整个矿区，並用军阵暂时压制住了黑雾的蔓延。但他发现，地脉深处，那股邪异的力量，似乎还在不断增强，军阵已经隱隱有支撑不住的跡象。
“又是这种腐烂、墮落的气息……”楚天將兽皮卷扔在桌上，眼中闪过一丝寒芒。
这密报上描述的黑色雾气，与他清晨感知到的那股阴冷波动，如出一辙。
看来，不是什么古代封印鬆动，而是有东西，在地下搞鬼。
“夫君，这……”叶青瑶看著那份密报，俏脸发白。数万人的性命，就这么没了，这让她感到一阵心悸。
“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苏媚的表情也严肃了起来，她那双嫵媚的桃眼里，闪烁著商人特有的精明，“北境矿区是我们联盟的命脉，早不塌晚不塌，偏偏在承启推行新商税法，联盟內部矛盾最尖锐的时候塌了。这时间点，未免也太巧了。”
“你的意思是，这是人祸？”楚天看向她。
“十有八九。”苏媚斩钉截铁，“就算是天灾，也不可能邪门到这种地步。尸体復生，化为怪物？这分明是某种歹毒的邪术！我怀疑，是有人想藉此动摇联盟的根基，给承启，也是给我们一个下马威！”
秦婉儿赞同地点了点头，补充道：“我已经让政务院的情报系统开始自查。如果真是人祸，那对方的能量绝对不小。能在张三元帅的眼皮子底下，对核心矿区动手脚，还能动用如此诡异的邪术……这背后，恐怕藏著一个我们一直没有发现的庞大组织。”
楚天沉默了。
他想起了那几个在议会厅上，倚老卖老，公然反对承启新政的旧贵族。那些人，是前朝遗老，或是地方豪强，在联盟成立之初，为了稳定大局，楚天保留了他们的一部分特权。
现在看来，这些傢伙，安逸日子过久了，似乎又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
“承启怎么说？”楚天问道。
“盟主大人已经召集了军事部和政务院的核心成员，正在议事厅紧急商议对策。”亲卫恭敬地回答。
“走，去看看。”
楚天站起身，身上的居家服瞬间变为那身象徵著无上权柄的玄黑盟主常服。他虽然退位了，但有些时候，他这张脸，比任何命令都管用。
当楚天一行人走进那座足以容纳千人的巨大议事厅时，里面的气氛正剑拔弩张。
身材魁梧如铁塔的张三，正瞪著一双铜铃般的牛眼，唾沫横飞地衝著一个鬚髮皆白的老者咆哮。
“王八蛋！你他妈的放屁！老子的兵，会监守自盗，引爆矿井？你脑子被门夹了还是被驴踢了？！”
那老者是联盟元老院的首席长老，名叫林伯庸，也是当年反对新政最激烈的人之一。他面对张三的怒火，却只是捋著鬍鬚，不紧不慢地说道：“张元帅，稍安勿躁。老夫也只是就事论事。北境矿区防卫森严，外人绝无可能潜入。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不是天灾，那便只能是內鬼所为。彻查驻军，合情合理。”
“合理你娘的腿！”张三气得一拍桌子，坚硬的万年铁木桌面，被他拍出一个清晰的掌印，“老子的兵，都是跟著老子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忠心耿耿！倒是你们这些满肚子男盗女娼的老东西，整天在背后搞些小动作，我看这事就跟你们脱不了干係！”
“你……你血口喷人！”林伯庸气得脸色涨红。
“肃静！”
坐在主位上的楚承启，猛地一拍扶手，发出一声怒喝。
他虽然年轻，但眉宇间已经有了几分楚天的威严。这一声怒喝，竟让爭吵的双方都为之一滯。
整个议事厅，瞬间安静了下来。
楚承启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缓缓开口：“诸位，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解决北境的危机。林长老，张元帅，你们的怀疑都有道理，但没有证据，一切都只是猜测。”
他顿了顿，声音变得果决：“我决定，立刻派遣一支精锐调查团，前往北境。一，查明矿难真相；二，彻底清除那股邪恶力量，安抚民眾；三，若此事真为人祸，不管牵扯到谁，一律严惩不贷！”
他的话掷地有声，让不少原本持观望態度的官员都暗暗点头。
危急时刻，不乱阵脚，处置果断，这位年轻的盟主，確实有几分乃父之风。
“盟主英明！”
“可是，派谁去呢？”林伯庸又开口了，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此事非同小可，那黑雾诡异无比，寻常高手去了，恐怕也是肉包子打狗。依老夫看，非得有德高望重，实力超群的元老亲自带队不可。”
他这话，明著是为联盟著想，暗地里，却是想把调查的主导权，揽到自己人手里。
就在楚承启皱眉思索，张三又要发作之时，一个平淡的声音，在议事厅门口响起。
“我去。”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望了过去。
当他们看清来人时，整个议事厅，无论官职高低，无论派系如何，所有人都如同被施了定身术一般，瞬间起立，躬身行礼，神態恭敬到了极点。
“恭迎……太上皇！”
山呼海啸般的声音，迴荡在议事厅內。
楚天摆了摆手，示意眾人免礼。他径直走到议事厅中央，目光平静地看著自己的儿子。
“这件事，交给我。”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著一种不容置疑的份量。
楚承启看著自己的父亲，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但更多的，却是一种不甘。
他不想，永远活在父亲的光环之下。
他挺直了脊樑，迎著楚天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说道：“父亲，孩儿……想自己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