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名注齐天,织女下凡
第138章 名注齐天,织女下凡却说陈玄驾著天马,来到天河前,早见那天蓬元帅被悟空挑落坐骑,正作势举棒要打。
陈玄忙喊道:“猴哥,住手!”
却说这悟空自学成道法之后,心比天高,恼起性情来更是无人能劝,若要不借道力压制,单凭言语教他止住心中暴怒,世上不过两人而已。
一个便是他师父菩提祖师。
还有一个,便是当初隨他一路结伴求道,潜移默化一言一行教会悟空做人之道的陈玄。
悟空听闻陈玄开口,手上已然收了力道,將那铁棒一偏,打碎了一旁天河岸边的岩石。
陈玄上前,早有天蓬在地上喊道:“好贤侄,且救叔叔一救!”
悟空对陈玄冷笑道:“我道这天上是些什么狗屁神仙,原来不过是些趋炎附势,目中无人,沾亲带故的亲戚罢了!”
那悟空原以为陈玄是来帮他的,不料他竟是那天蓬元帅的贤侄,当下心头失望至极。
陈玄扶起天蓬,笑道:“猴哥莫恼,天蓬元帅当年与我师父得道之日相差不远,论起辈分,天蓬元帅喊我师父一声贤兄,我自该喊他一声叔叔,这却非是沾亲带故,不过是些许礼数罢了。”
悟空心头气未消,便问道:“你师父又是哪个?”
天蓬元帅在陈玄身后整理衣衫,笑道:“你这猢猻颇没见识,你即是精怪得道,自该听过那九天盪魔祖师的名號。”
悟空此刻方才恍然,怪道这陈玄乃是自武当山下山游歷,隨他一起修行。
那武当山上供奉的,可不正是真武盪魔天尊之神位。
他那些个人间的结拜兄弟,便是被真武盪魔天尊带著天兵扫荡北地,方才逃往东胜神洲的。
陈玄说道:“今日是我与悟空擅闯天河水府地界,与元帅赔个不是,他初到天界,不知礼仪,还望元帅不要见怪。”
天蓬见陈玄都这么说了,自然也要给陈玄一个面子,便与悟空说道:“那弼马温,本帅先前言语多有不妥,亦与你赔个不是,若是不嫌弃,可来天河水府吃酒,你我就此冰释前嫌,正所谓不打不相识,你之武力,確在我之上。”
悟空亦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儿,见两人这般,亦不好再多计较。
三人上马,天蓬引著两人至天河水府作客,命府中仙吏好酒好菜伺候著,悟空喝了三碗酒下肚,早把之前的误会忘得一乾二净,转而跳上椅子,揽著陈玄肩膀,拍著天蓬的肚皮,你喊我一声道兄,我喊你一声猴哥,他又喊贤侄,各论各的。
至此误会消除,天蓬待筵席散尽,吩咐府中仙吏,好生將陈玄和悟空送回各自府中,方才了却此事。
却说那悟空返回御马监,虽在白日消除误会,心中到底不甚畅快。
他酒意未消,唤来左右,便问道:“那天蓬元帅,是个什么官?”
左右仙吏答道:“回堂尊大人的话,天蓬元帅乃是玉帝亲自敕封,掌管天河水府八万水兵的水神,当年他飞升天界之时,有老君赠上宝逊金耙,群仙对对迎接,便是在天仙之中,一时间亦是风头无俩。”
悟空心里暗道,那天蓬飞升天界之时如此风光,又有老君赠法宝,又能掌管天河八万水兵,还有一座偌大的天河水府。
他飞升之时,却无此等排场,只有木德星君引他到御马监草草了事。
悟空又问:“那启明殿游奕使,又是个什么官?”
左右仙吏答道:“启明殿游奕使,乃是太白金星佐吏仙官,掌管启明殿文书往来,派遣游奕灵官到各处移交文书,官虽不大,却接近天庭中枢,又兼那游奕使乃是真武盪魔天尊麾下弟子,玄鉴广法天君,乃是实实在在北地盪魔积攒功德升上来的,日后免不了资歷够了,便调回真武殿,加封真君头衔。”
悟空再问:“我这弼马温,与那游奕使,天蓬元帅相比,如何?”
左右仙吏皆是欲言又止。
悟空说道:“你等照实说便是。”
左右仙吏答道:“堂尊这弼马温,管理御马监,虽属天庭十二监之一,到底不过是个没品没级的养马仙官,若是养得好了,三官殿考功灵官口中落个好字,若是稍有懈怠,只怕还要责罚堂尊……”
悟空闻言恼火,心里暗自思忖,他在那下界成王作祖,日子过得逍遥快活,怎地到了天上,反而成了替別人养马的苦力?
论武力,那天蓬在他手中亦吃了亏。
论能力,若是教他去当个游奕使,驾起筋斗云,一息之间莫说天庭,便是地府也能往返好几趟。
当年在方寸山学艺,师父传他一道筋斗云,眾师兄曾出言调侃,说他得了这个术法,若是能做个递送文书的差吏,却是刚好。
岂料如今到了天上,非但连递送文书的官职都没得到,一身本事无处施展,只能在此餵马,岂不叫人憋屈?
悟空越想越气,索性脱了官服,手持金箍棒,一路乱棍打出御马监,来到东天门,那门口天丁力士,以及持国天王,皆知晓他受了仙籙,不敢阻拦,只差人前去上报玉帝,还放他回了果山。
却说陈玄连日不见悟空,一日放衙,前去御马监一问,方才知晓他嫌弃官小,早便返回下界。
陈玄料定是前日见过了天蓬元帅,方才惹出这般祸事。
这猴儿心性未定,他也不好过多干预因果,还返回启明殿忙著处理公务。
时有玉帝遣李天王率领天兵下界捉拿孙悟空,反而见巨灵神和三太子负伤而归,因而天王返回天庭奏报玉帝,要求添兵。
玉帝微微皱眉:“谅一妖猴,何须添置天兵?”
天王道:“这妖猴不知从何处学来道法,一身道力不弱於天仙,把我那大將巨灵神,小儿哪吒接连打伤,他又聚集妖魔四万七千,自號『齐天大圣』,非比寻常妖猴。”
太白金星出班奏道:“陛下不妨就封他个『齐天大圣』,只添一个有官无禄的閒散仙职,將其养在天庭,收拢邪心,却能省却许多刀兵。”
玉帝纳其言,命匠人修建“齐天府”,復使金星下界,將悟空召回天上,封他做个齐天大圣。
却说那悟空第二次飞升天界,自有五斗星君迎接,更有“齐天府”一座在那蟠桃园右首,左右添置安静司,寧神司,二司皆有佐吏仙官执掌。
功德司仙籙上,明白无误写著“齐天大圣孙悟空”。
此时他心满意足,再不嫌弃官小,閒时四处游玩,困了高臥府中,与四大天王猜枚耍子,与眾星君神將称兄道弟。
见三清,称个老字,碰见四御,道一声陛下。
自此天界皆知晓有个齐天大圣,因他天性单纯,眾仙亦不与他计较什么礼数。
这边妖猴收心,不料另一边又出了乱子。
启明殿。
陈玄因有一文书需要移交监察司,走入监察司內,却不见了织女。
他问过左右仙娥仙吏,眾人只说不知,查过点卯名册,前日织女还按时在监察司中,只昨日和今日没来。
陈玄转而去了云锦府,府中彩云,彩凤二仙娥递交给陈玄一张便笺。
那便笺上乃是织女留言,她因对凡间生出好奇,便偷偷溜下凡间去玩儿,嘱咐陈玄帮她隱瞒一下,至多三日她便回来。
陈玄顿时一个头有两个大,天上三日,地上便是三年。
莫说对凡间生出什么好奇,这三年之內若是她遇见某个放牛的哥们儿,便是小织女也生出来了,天上神仙与凡人私通,乃是大罪!
他若是故意隱瞒,按天条与织女同罪!
陈玄连忙上报了启明殿,与太白金星商议这事怎么处理。
太白金星闻言亦是眉头紧锁,这织女下凡可不是和悟空一般,给一个有官无禄的齐天大圣便能息事寧人。
织女乃是王母之女,出了事王母震怒,第一责任必然是启明殿。
王母信任太白金星,方才將女儿託付给他启明殿照顾,如今织女在你启明殿眼皮底下溜下凡间,你启明殿便是这么照顾的?
王母如今若是未曾知晓,赶紧將织女带回天上,便能当做此事不曾发生。
可若是王母知道了,甚至织女在凡间有个意外,犯了天条,这事便是太白金星亦要吃掛落,毕竟织女是他启明殿的监察使。
太白金星当机立断道:“玄鉴即刻下凡,赶在王母知晓此事之前寻得织女,將她带回天庭,启明殿这边交给老汉。”
陈玄问道:“长庚前辈,人间四洲广阔,我如何能在短时间內寻得织女?”
但见那太白金星抬手一招,將监察司中织女用过的绣针招了过来,吹口仙气,那绣针自在空中循著织女离去的踪跡而去。
金星道:“玄鉴循著这绣针前去便是,务必儘快將织女带回天庭,迟了我亦不能瞒住王母。”
陈玄领命,即刻跟著那绣针,出南天门,逕往南赡部洲而去。
却说天上两日前,织女对凡间心生好奇,趁著启明殿太白金星忙著处理那下界妖猴一事,留下一张便笺在云锦府中,自溜出南天门下凡。
她在尘世閒逛一段时日,一身仙气被凡俗浸染,便寻了一处山中幽谷,轻褪罗衫,在那天然池水中沐浴。
怎料山中有一青年,自小父母双亡,止留下一头水牛,他因放牛而生,名唤牛郎。
牛郎今日牵了牛儿,欲往池边汲水,却见那鬱鬱葱葱之间,有一件霓裳羽衣搭在矮树枝头,那霓裳羽衣流光溢彩,在风中轻轻摆动,远处池水之中隱隱约约有人在沐浴。
他將牛儿拴住,上前查探,只见一姿容绝美的女子青丝垂落,冰肌玉骨,香肩微露,浑身浸泡在溪水之中。
牛郎从未见过如此美若天仙之女子,更兼此时情景动人心魄,不由得深吸一口气。
织女闻声,转头看见一男子盯著她,这几日沾染了凡尘俗气,脸上如火烧一般,顿时羞恼道:“你这人甚是无礼!”
牛郎一怔,连忙转过身去,歉意道:“姑娘恕罪,我乃偶然路过此地,这便离开!”
说罢,他头也不回地跑开,忙去解了栓牛的绳索,骑上牛背,就要返回家中。
这牛儿日日吃水都是这个时辰,今见主人驱使它回家,口中乾渴,便载著牛郎反向池水边而去。
织女见牛郎去而復返,愣了一下。
牛郎涨红了脸道:“姑娘恕罪,这牛儿不听话,我这便拽走它!”
说著,他站在池水边对那牛儿生拉硬拽,又打又骂,那牛儿只管低头吃水,更不理睬他。
牛郎百般无奈捉急,脸色通红,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
织女见此情景,顿觉有趣,忽而笑了起来。
她纵身跃出水面,只一个眨眼的功夫便穿好了霓裳羽衣,转而落在水边,笑吟吟地望向牛郎,说道:“你莫打它,它定是渴了要喝水,教它喝个饱便是,我且问你些凡间之事,你若一一说给我,今日便不计较你之无礼。”
牛郎见她一身羽衣,近看更是面容绝美,挠头道:“姑娘只管问。”
於是池水边,那织女问过牛郎名字,家里几口人,又问些人间趣事,一一印证她在天上听闻的故事。
牛郎虽不甚健谈,胜在老实淳朴,憨厚诚恳。
一男一女在水边谈天说地,不觉间天色渐晚。
织女虽从牛郎口中得知了一些凡间之事,却仍有一些陈玄所讲降妖伏魔之事未曾得到证实,於是便要前往下一处地方继续游歷。
牛郎因见她要离开,心中闷闷不乐,又兼她一直问些逸闻趣事,料想她是大户人家久在深闺的千金小姐,嚮往外界之事,便找藉口说道:“如今天色已晚,姑娘一人去往別处,恐遇上歹人,不妨到我家暂住。”
织女便问:“你家可有那会讲故事之人?”
牛郎说道:“我自幼父母双亡,如今家中止有我一人,还有这头水牛,若姑娘爱听故事,我小时亦听过许多村中老人谈古论今,如今说给姑娘听,姑娘只不要笑话我便是。”
他如今满心只想留住眼前如天仙般美丽可爱的织女,只愿自己有说不完的故事。
织女欣然同意,便与牛郎回了家中。
两人吃过了饭,就在院子之中望著夏夜星空,牛郎將那小时候听闻村中老人说起的故事,一个接一个说给织女听。
说到最后绞尽脑汁都说不出来之时,他只得现编,他亦不曾见过什么王侯將相,贩夫走卒,因而所编故事不过是取自那牛儿和他自己。
说有一个水牛大王横行霸道,占了村边小溪,不许村民汲水灌溉农田,村中有一大侠名为牛大郎,路见不平,手持锄头將水牛大王降服,从此村民又可汲水灌溉农田,人人皆称颂牛大郎侠肝义胆。
织女笑著指正道:“那水牛大王不吃人作恶,反倒不许村民灌溉农田,倒不像个妖魔,牛大郎降妖除魔需用宝剑,符籙,雷法,岂能用锄头?”
牛郎忙说他不曾见过妖魔,亦不曾见过大侠,所以不知,便当场再编一个。
说城里一位大户人家的小姐,长得如似玉,美若天仙,因擅长纺织,名唤纺女,纺女一日在府中闷了,想要出去走走,便来到了山中閒游,因见一池水清澈,便入池水沐浴,岂料沐浴完后天色渐晚,她认不得回家之路,急的在山中哭了起来。
织女听得眼睛发亮,来了兴致,追问道:“后来呢?”
牛郎便继续讲。
后来有一伙歹人循声前来,因认得纺女是城中大户人家小姐,便要將她绑了,要挟她家中亲人拿出一百两银子,方才好放人,否则便將这小姐一刀杀了。
织女闻声皱眉道:“这歹人甚是可恶,后来呢?”
牛郎继续道:“后来有一大侠,名为牛小郞,座下骑著水牛大王,背法剑,用符籙,手持宝剑,將一眾歹人剁成了肉泥,救出了纺女,送还府中,那府中纺女的父母感谢牛小郎救女之恩,给了他一百两银子,还……”
说到这里,牛郎挠了挠头,脸上发红。
织女歪头看著他,眼中满是期待道:“还什么?”
牛郎红著脸道:“还將织女许配给了牛郎!”
织女闻言一愣,旋即听明白这个故事了,那纺女便是织女,牛小郞便是牛郎,怪道他最后才说出实话来,原来是编排了两人的相遇和结局。
那牛郎大著胆子去牵她的手。
两手重迭的一瞬。
织女的俏脸上两抹飞霞浮现,终於找到了三界之中比长生不老还要珍贵的东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