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她对未来姐夫心动了
深夜经过回廊时,山茶被暖阁外两名侍女的私语绊住了脚步。穿湖蓝比甲的侍女正将鎏金手炉递给同伴,铜盖轻叩声里漏出她的惊讶:你说的是真的?大小姐真的和侯爷已经发生那种事……另一名着月白襦裙的侍女揉搓着大盆里的衣物: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谁不知她两头周旋?前儿刚收了褚大人亲手刻的檀木梳,转身便压在螺钿妆匣最底层。
内院嬷嬷前日还说,大小姐嫌褚公子家道中落,虽守着两袖清风的好名声,却不知攀附权贵才是青云路。她压低声音,指尖绕着帕角流苏,若不是生得那副风骨清隽的模样,怕连给大小姐解闷都不配。
山茶攥着灯笼的手指骤然收紧,竹骨硌得掌心生疼。她躲在太湖石后,见月白襦裙侍女将一方素帕展开,有些可惜的道,:瞧这帕角的山水刺绣,原是褚大人前两日刚让人的,他那微薄俸禄想来买这物件也不容易,如今倒成了大小姐擦镜匣的抹布。
小侍女慌张四顾,压低了声音道,若不是侯爷迟迟不提娶大小姐进府之事,大小姐又岂会花费心思与他周旋她压低声音模仿着主子腔调,'褚郎虽有林下风致,终究是蓬门荆钗气象,哪及侯爷府中鲛绡帐暖'——这话可是她亲口对她的贴身婢女灵灵说的。
月白襦裙侍女想起了什么,忽而道,:“说起前儿大小姐支使山茶陪褚大人,说去‘见母亲’——”她忽然压低声音,镊子尖挑着炭块转了圈,“实则是带小侯爷去水榭私会呢!”
小侍女惊得手中手一顿,:“难怪我见山茶回来时眼睛通红,还以为是挨了骂……”
倒也可怜......湖蓝比甲侍女话音未落,就被同伴狠狠瞪了眼。“一个傻子,有什么好同情的,走吧……陪我去把这些衣服晾了去……”
暮色浸透西跨院时,山茶抱着晾干的粗布衣裳经过月洞门。忽有墨香混着松烟气息飘来,她抬眼便见褚溯塘伏在斑驳的石桌上,月白长衫垂落椅侧,腰间仅系着褪色的绦带。他执笔的手腕悬得笔直,笔尖在宣纸上游走,似山间流溪从容不迫。
“褚公子又在作诗?”李玉柔的声音裹着甜腻的香风袭来,她斜倚雕花栏杆,鎏金护甲划过石桌边缘,“前日吏部侍郎送来的徽墨,倒比你这寻常墨锭香得多。”说罢将描金手炉推过去,银丝炭的火星溅在褚溯塘袖口补丁上。
褚溯塘恍若未觉,笔尖顿了顿,墨痕在“不羡华堂金玉暖”句尾晕开:“墨香在于心意,而非贵贱。”他的声音像浸透月光的泉水,清泠泠漫过满园暮色,“就如这方石桌虽旧,倒比鎏金案几更能承托本心。”
李玉柔捏着团扇的指尖骤然收紧,她故意顿住,手指拂过他的宣纸,这词里的'东风夜放花千树',怕不是与褚家如今的境况相悖?
说罢用茜色帕子轻点唇角,腕间赤金镯子的缠枝纹在阳光下流转,刺得躲在假山后的山茶几乎睁不开眼。
“倒也无妨。”褚溯唐忽然展眉,声音里带着山间晨雾般的温润,“即便身处泥沼,心亦可向明月。”
他放下手中毫笔,抬手折下枝海棠,温柔别在李玉柔的鬓发之间,那双蕴着清透天色的眸子坦坦荡荡,忽而又似倒映着落日余晖,融融暖意如流水渐渐漫出。
李玉柔见过无数锦衣玉食的王孙公子,可眼前人站在斑驳的日光里,墨松色的长衫下的身影挺拔若青竹,眉眼间盛着山河日月。他望着她的目光纯粹得没有半分算计,倒让她握着团扇的手微微发颤。若不是他官微禄薄,若不是他不肯攀附权贵,凭这一身清尘傲骨,哪里是小侯爷那种满身铜臭的人能比的?
她眸光动了动,试探性的问道,“褚哥哥,明日林世子办了诗会,你陪我同去可好?他爹是国君面前的大红人,若是能为你美言几句,便可平步青云,到时候定能谋个好前程。
林大人?褚溯塘正往砚台里注水的动作骤然停住,竹柄水壶的水滴在宣纸上,晕开团浊黑。他抬眼时,晨雾般的眸光里凝着冰棱,可是那个在私吞河工款的林侍郎?
李玉柔脸上的笑意僵了僵,团扇猛地遮住半张脸:你听谁说的浑话!林大人不过是......
,雨柔姑娘可知,上个月有人在他府外冻死,他却让人把尸体拖去乱葬岗喂狗,还有……?
你......李玉柔攥紧团扇的手指泛白,扇骨上的湘妃竹斑像渗开的血,就算如此,那也是官场常态!你若想出头......
正因如此,这诗会才不能去。褚溯塘转身时,目色冷若刀锋,与奸佞同席,如同与虎谋皮,我不会去的”
褚溯塘李玉柔再也忍不下去猛地站起身,团扇啪地合上,怒冲冲的红着脸气道,,我好心替你谋划,你倒拿这些话堵我!你这是在讽刺我趋炎附势么!
他望着李玉柔因动怒而泛红的脸颊,声音依旧温润,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纵是粗茶淡饭,溯塘也能守着这方砚台过活。至于仕途...若需同流合污换前程,这青云路,不走也罢。
李玉柔气得浑身发颤,狠狠瞪了褚溯塘一眼,转身便往院外走,鬓边的珍珠步摇随着她的动作剧烈晃动,发出细碎的声响。走到月洞门时,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停下脚步,从手腕上褪下一只竹镯子,看也不看便狠狠扔在地上。那镯子是褚溯塘亲手削的,纹理天然,还带着淡淡的竹香,此刻却被摔在尘土里,滚出好远。
不知好歹的东西!她愤愤地骂了一句,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留下满院的寂静。
躲在假山后的山茶看着这一幕,心猛地揪了起来。她等李玉柔的身影消失在拐角,才小心翼翼地走出来,捡起那只被扔掉的竹镯子。镯子上落了些灰尘,还有一道细微的裂痕,像是在无声地诉说着主人的遭遇。
她悄悄朝着拱门那一边看去,褚溯塘依旧站在那里,暮色漫过他清漠的肩头,将背影浇成一缕墨色的野苇,无论寒风如何弯折,都吹不散那一身的傲骨。
她不由偷偷攥紧了手中的竹镯子,趁着四下无人,偷偷藏进袖子里。
ps:不系舟要生气了,才走几天就惦念上别的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