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西羌(上)
第216章 西羌(上)半个时辰后,西校场鼓声再震,这次比先前更急,如惊雷滚地,催着三千锐士整队。
吕尚披甲,腰悬竹节鞭,抬眼扫过军阵,萧、严、霍、凌四将各领一营兵甲,军容沉肃。
“开拔,”
将令一出,西校场内‘吕’字旗率先腾起,四大牙将率众出列,三千步骑汇成洪流,朝着凉州东门涌去。
“传令众军,加速行军,天黑之前,我要兵临大震关,”出凉州城后,吕尚立即传令急行军,步骑们腰悬刀、背负弓,向东南疾驰。
大震关,又号陇关,因旧时汉武帝西巡,在此遇雷震,故而得名‘大震’,是河西与陇右最重要的粮道、兵道之一,为兵家必争之地。
吕尚要领凉州兵马,速平陇右诸羌寇乱,首先就要抢占大震关,从大震关入陇右,以步骑协同控制渭水沿岸,逐步清剿羌人部落。
这是后汉名将段颎的兵略,段颎也因镇压西羌、东羌之乱,凭军功为三公之一的太尉,封新丰县侯,食邑万户,是历代良将之一。
不要小看陇右诸羌,后汉自光武中兴后享国二百载,其中至少一百五十年苦于羌乱,直到耗尽国力,羌人之凶横,由此可见一斑。
暮色渐沉,凉州锐士方至渭水西岸,三千步骑衔枚疾走,身后尘烟四起。吕尚在军前勒住马缰,目运神光,穿透暮色望向东南。
远处大震关轮廓已隐约可见,关楼檐角在昏暗中蛰伏,关内关外虽无厮杀声,却处处透着兵家要地的肃杀。
“还好,大震关无事,”
看了片刻,吕尚点了点头,对牙将们道:“大震关仍在朝廷手中,情势还未到最坏的地步,”
严锐催马上前,低声道:“使君,是否先派人入关通报?”
吕尚勒马而立,目光掠过渭水水面,道:“不必多带人手,选两个精干骑士,持我兵符,就说凉州刺史吕尚率军至,要入陇平乱,”
严锐应声,道:“末将这就去挑人,”
片刻,两名挎刀背弓的骑卒驰至马前,吕尚解下腰间兵符,青铜符牌上刻着‘凉州军使’字样,入手沉凉。
当前骑卒接过兵符后,靴尖叩击马腹,胯下河西骏马蹄声如鼓,顺着渭水西岸疾驰,不多时就到了大震关下。
关楼之上,守城的士卒被马蹄声惊动,火把纷纷亮起,一名校尉厉声喝问:“来者止步,陇中生乱,大震关禁行,尔等是何处兵马?”
骑士勒住马,高举兵符,朗声道:“我等乃是凉州刺史吕使君麾下骑卒,持使君兵符叩关,”
“使君奉凉州总管府之令,率三千锐士入陇平叛,如今已至渭水西岸,尔等速速通报!”
校尉眯眼细看,见骑士甲胄齐整,举着的兵符青铜色沉,隐约能辨‘凉州军使’四字,不似作伪。
当即挥了挥手,令亲卫下楼查验,自己则转身奔往关内关衙。
待大震关守将王烈得到通报,批衣出衙时,亲卫已捧兵符而来,王烈接过一掂,入手沉实,符牌边缘的齿痕与朝廷规制分毫不差。
见此,王烈眉头微展,低声道:“果然是凉州兵符,”
“来啊,开城关,迎吕使君,”
王烈踱了两步,猛地顿足,对左右高声道。
少顷,大震关厚重的城门‘吱呀’作响,缓缓向内开启,吊桥在铁链的拖动下哐当落地。
王烈带着十余名骑,举着火把迎了出来,远远便见河西岸的军阵整列以待,虽在暮色之中,仍是透着一股凛然杀气,暗自心惊:“凉州锐士,果然名不虚传,”
感慨过后,王烈率人迎至渭水岸前,只见军阵前一少年披甲立马,腰间竹节鞭在火把下泛着冷光,福灵心至,忙趋步上前,道:“末将王烈,见过使君!”
吕尚在马上微微颔首,腰间竹节鞭晃,沉声道:“王将军守关辛苦,某奉贺娄总管军令入陇平叛,不必多礼,先入关再说,”
“使君,请,”
王烈连忙引路,边走边在旁偷眼打量吕尚。
吕尚的名头,在大隋官面上还是有一定分量的,作为天家贵戚,恩科魁首,征北勋臣,但凡有志官途者,都不会忽视吕尚的存在。
“使君,关内已备下营房与粮草,众军可先歇息整顿,”王烈引着吕尚穿过吊桥,边走边禀。
吕尚颔首,目光扫过关内街巷,这大震关作为关隘,自是不能与州城相比,但其扼守要道,城墙高厚,沿街营房都是砖石所砌,透着几分军旅的规整。
火把在巷陌间摇曳,映得甲士身影忽明忽暗,偶有巡逻兵卒甲叶相撞,阵阵脆响在夜风中荡开,更显关城肃静。
吕尚忽然开口,道:“粮草能支几日?”
王烈忙拱手,道:“回使君,关内尚存粟米五千石,草料三千束,够您所带兵马支用十日,”
“十日,够了,”
吕尚轻声道:“王将军,陇右乱情,如今究竟如何?叛羌有多少部?其主力又在何处?”
王烈闻言,脚步微顿,肃然道:“据末将所知,最先叛反的是钟羌与宕昌羌,这两部本就盘据临洮谷左右,部众各有万余,算上能执兵的青壮,约有三万众,”
“在这俩部起兵之后,其他羌部有响应者,”
王烈面色凝重,道:“其中势力较为强大者,诸如烧当羌、先零羌,虽未公然举旗,却已在州县之间劫掠村坞,阻断官道,”
“更有甚者,洮河以西的党项羌,也派了数千骑东渡洮水,来者不善,”
“烧当、先零、党项,都在蠢蠢欲动啊!”
吕尚眉峰微挑,心中已有成算,王烈所说的这三部羌人,都非善类。
其中烧当羌、先零羌,是羌人中反骨最重的,后汉一百五十年羌乱,烧当羌、先零羌在其中出了大力,几次大战都是由俩部发起。
与这俩部相比,党项羌只是后起之秀而已。
不过,当吕尚听到党项羌时,心里却是有些莫名之念。
毕竟,真要说起来,这党项羌还是有些天命的,五代之后,天下三分,党项能得其一,绝非偶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