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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4章 左右天子,为大忠!

    第284章 左右天子,为大忠!
    刘娥瞧着范仲淹的发言。
    对他直接批评朝廷因循守旧,吏治腐败,心中极为不满。
    “整个天下都知道是我在临朝称制。”
    “他这不是把矛头直指我听政以来的政策以及所作所为吗?”
    “这种顽疾是老身接手之后,就立即显现出来的吗?”
    刘娥对于范仲淹的这份带有攻击性的奏疏非常不满意。
    好像大宋所有的问题,都是因为我这个皇太后执政后爆发般的涌现出来的。
    这简直就是污蔑。
    不过随着吕夷简的反驳,刘娥的眉头倒是轻轻舒展下来。
    吕夷简还是懂的维护的。
    但是随着对话的深入,刘娥敏锐的发现范仲淹的奏疏被年轻的皇帝所重视。
    可能会成为推动皇帝亲政的借口。
    她心中感到一丝的忧虑以及烦躁。
    其实刘娥见范仲淹提出的改革谏言,是她对自己权力要流失的焦虑。
    她深知自己垂帘听政的合法性极为脆弱。
    大宋根本就没有太后长期干政的先例。
    毕竟天子是会随着时间长大,而外界的声音也会越来越繁杂。
    刘娥冷笑一声:
    “范希文一介外官,丁忧期间妄议朝政,如此急切,莫非是背后有人指使?”
    宋庠倒是给刘娥解释了一二。
    作为天子门生或者说是文官,都有权直接向天子提交奏疏。
    刘娥对于宋庠如此公事公办的说辞,心中不满,但是她也知道宋庠就是一个较为有原则之人。
    头脑不似他弟弟宋祁那般善于变通。
    自己选的!
    还能咋地?
    刘娥屏息凝神,不去想这个烦心事,随即又问道:
    “那他越职言事,破坏孝道,又算何事?”
    孝道的大帽子一压,饶是宋庠也说不出话来。
    自古忠孝难两全,可也得看场合。
    范仲淹如今在宁陵县给她娘守孝,被晏殊请到宋城区教书,就已经算是“不孝”了。
    毕竟按照传统,他们都得在土坟边住草庐才行。
    但是真这么干的人极少。
    说破大天去,范仲淹丁忧结束还有两个月的时间呢。
    刘娥就是可以光明正大的拿这件事抨击范仲淹。
    “老身观之不过是沽名钓誉,书生空谈罢了。”
    就在这个时候,赵祯求见。
    刘娥收好起居注,让宋庠塞进他自己的怀里,至少明面上还要装一装的。
    否则一个起居郎写的东西,皇帝看不得,皇太后能看。
    宋庠他的人品就有很大的问题了。
    如何能担任起居郎这般重要的职位?
    于是在宋庠掩盖好后,赵祯才进来,但是他一瞧见宋庠在这,心中便明白是怎么回事。
    赵祯也没有在意,他能明白母后的用意。
    在例行行礼之后,赵祯道明了来意。
    就是有关针对宋煊这个大宋最年轻的连中三元的状元任职一事来的。
    至于大理评事,直史馆,这两个虚职不做讨论。
    但是开封府推官以及司录参军事这两个职位,他认为不妥。
    刘娥也知道是陈氏兄弟的影响力,想要把宋煊给安排在他手下。
    到时候好好“打磨”一二。
    明眼人都能瞧出来。
    她也不打算管。
    毕竟宋煊是官家钦点,与她这个皇太后关系不大。
    能力不重要,忠诚才是第一顺位的选择。
    刘娥对宋煊了解的不算多,但是也知道此子是一个聪明伶俐之辈。
    而且在记录当中并没有完全赞同范仲淹的想法,甚至还有批评,他有自己的想法。
    这点就让刘娥感到很满意。
    谁说学生一定要无比顺从自己的老师的?
    到时候这个万言书再次在朝廷上引起讨论后,刘娥需要宋煊是范仲淹这个学生身份冲锋在前。
    连你的学生都反对你,可见你的万言书也是沽名钓誉。
    “那官家觉得想要把宋煊安排在什么位置上?”
    “回大娘娘的话,我想把他安排在开封县知县这个位置上。”
    赵祯直接就按照宋煊的要求给提了出来。
    “开封县知县。”
    刘娥稍微沉吟一二,这个职位虽然品级不高,不似宋庠那样被破格提拔,又在开封府尹陈尧佐的管辖之下。
    她一时间有些摸不准宋煊是几个意思?
    刘娥又听赵祯在那里说这起居注上没有被记录的话。
    也就是他们二人在宋庠来之前的讨论的。
    刘娥听着倒是有那么几分道理,而且还拿着万言书说事。
    看样子皇帝对于范仲淹极为满意啊!
    而宋煊为了证明他那个老师说的是对的,自愿以身入局,去当一个知县。
    “官家,老身垂帘,不过是为了赵家江山,若是官家觉得范仲淹所言极是,老身明日便可撤帘归政,你意下如何?”
    赵祯懵了。
    他显然没想到自己的母后会突然间说这话。
    范仲淹提出来的意见。
    他觉得很好啊!
    难不成母后她当真不想要大宋的国力变得越来越强盛吗?
    就如宋煊所说,难不成将来西夏那个藩属国挑起边衅,最终也要付岁币吗?
    而且一瞬间,赵祯就想起来宋煊曾经提过,母后她的政治手腕要强于他们二人。
    尤其是女人。
    有些时候嘴里说出来的意思,并不是心里的真实意思。
    所以,此时此刻母后并不是在说真心话,而是气话。
    再加上母后的平日操作,她定然不肯轻易放弃手中的权力的。
    “大娘娘,如何会说出此等话语来?”
    赵祯直接站起身来:
    “这岂不是让我左右为难!”
    刘娥是以退为进。
    就算赵祯此时说一言为定,刘娥也不会认的。
    她只是想要判断赵祯想要亲政的野心有多大,再决定是否进一步收紧权力。
    说实在的,刘娥对于这帮读书人也颇为无奈。
    她已经坐稳这个位置了,自是想要好名声。
    上次寇准被贬就引起了不少士大夫集体抗议的风波。
    如今范仲淹的万言书讨论如此热烈,刘娥再对他严惩,说不准就是第二次风波。
    尤其是此番应天书院在天圣五年的考试当中,可谓是露脸了。
    那作为院长的范仲淹的声誉会更盛!
    “那你觉得范仲淹此疏?”
    “大娘娘明鉴,我只是觉得其中百姓困顿、军队疲弱、吏治腐败说的在理。”
    刘娥也知道这些事,但是她目前没有什么好手段去处理。
    而且她也不相信范仲淹一个善于教学生,会修个堤坝的小官,也能处理如此棘手之事!
    刘娥不想改变,只想维持目前的情况。
    而且一旦出现什么重大变故,很容易让她无法继续执政。
    这才是她内心深处敌视范仲淹的缘故。
    “你准备给他安排什么职位?”
    “回大娘娘的话,我准备任命他为秘阁校理,负责皇家图书典籍的校勘以及整理。”
    刘娥瞥了皇帝一眼。
    这个职位不高,也就是正八品。
    隶属于直秘阁。
    主要负责给皇帝起草文书,贡献建议,管理典籍等三个方面。
    别看官职不高,但是位置重要,能够与皇帝经常接触。
    用如今的话来讲,那就是“范秘书”。
    作为皇帝身边的近人,朝中各方都愿意与他结交的位置。
    刘娥点点头:
    “既然官家都为他们师徒安排好了,那便不必再过问老身。”
    她只是等着瞧范仲淹还能搞出什么名堂来。
    就是赵祯这个身份便是无敌。
    朝堂当中有大批臣子都愿意主动靠近皇帝,而不是她这个执政的皇太后。
    “母后临朝称制,我是要来问母后的意思。”
    赵祯极为恭敬的道:“若是母后不同意,我如何能违逆呢?”
    听到这话,刘娥表示很满意,随即让赵祯歇息去吧,示意林夫人代替自己送一送。
    林夫人陪着赵祯走到殿外,这才小声道:
    “官家,先帝临终前,曾言母子同心,官家莫要寒了大娘娘之心呐。”
    “大娘娘日夜操劳,也是为了给官家遮风挡雨。”
    “臣只是把所见到的告诉官家,莫要被人蛊惑离间天家亲情。”
    林夫人是刘娥在宫内的最大心腹。
    许多事都是从她嘴里告诉刘娥的。
    赵祯只是点头,他明白这些话是谁让她说的。
    “好,我知道了。”
    林夫人冲着赵祯行礼,目送他远去。
    同样出了宫门的范仲淹与宋煊在宫内也一直不言语,待到上了驴车。
    范仲淹才主动开口道:
    “方才在殿中你为何总是搅和?”
    因为宋煊过于跳脱,这完全不像是为了讨论出更好的结果而讨论,就是为了引起争端,宋煊才左右挑拨的。
    “宋庠是太后派来的眼线,负责起居注,太后定是要看的,既然她喜欢看,那就让他看个热闹。”
    听着宋煊的回答,范仲淹叹了口气:
    “连起居注如此重大的事,太后都要派人来公然监督官家,足以见她根本就不想还政。”
    “这很难猜吗?”
    宋煊伸出手笑道:
    “人无论男女,一旦品尝了权力的味道,怕是很难松手的。”
    范仲淹瞥了宋煊,这小子过于妖孽。
    “权力不是这么用的。”
    “院长该不会天真的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想要用手中的权力造福一方百姓吧?”
    范仲淹看着宋煊嗤笑的神色:
    “所以你是故意的!”
    “当然,院长你说的再多,最终实行不下来,那也是空谈。”
    宋煊瞥了他一眼:
    “如今朝廷可是太后主政,她没这个魄力改革的。”
    “所以你才会在殿试当中写出一份保守的策论?”
    范仲淹是了解宋煊,这小子的想法可比自己还要激进。
    结果殿试的策论,写的异常保守。
    一瞧就不是他的风格。
    不过范仲淹觉得也不排除宋煊是故意如此,避免被那些人认出他一贯的文风,从而遭到针对!
    “不过是些许小手段,不得不防,只是没想到官家为了再次防止出现意外,便直接点我为状元了。”
    范仲淹轻微颔首,这才是他认识且熟悉的宋煊。
    就算是保守派的法子,范仲淹也觉得宋煊那篇策论写的不错。
    “所以,你当真觉得我所写上执政书不够好?”
    在宋史当中,把范仲淹的这个上执政书与诸葛亮的隆中对相提并论,足以见评价之高。
    确实是一针见血的指出了大宋奇案在的问题,同时也成为庆历改革的蓝本。
    但是,此时这个万言书的言论和见识依旧有许多不足之处。
    范仲淹主要是想要整顿吏治为主,其余为辅。
    只有官员变好了,朝廷的政策才能好好实行下去。
    或者说此时的宋煊完全没有理解范仲淹背后的深意,他积极建言的行为,背后其实是有着他自己的价值观体现。
    那就是“左右天子,为大忠”!
    老范曾经盛赞在澶渊之盟中让宋真宗上前线鼓舞士气的寇准,说他能够左右天子,如山不动,却戎狄,抱宗社,天下谓之大忠!
    或者说刘娥现在便是左右天子,也可以被称为大忠。
    但是在范仲淹等士大夫来看,太后掌权不是一件好事。
    他们是与大宋皇帝互为政权的合作者,而不是与大宋皇太后为合作者。
    就算刘娥没有武则天的心,但是她的种种行为,已经被士大夫们奔着武则天的处境去想了。
    “院长觉得自己写的这个上执政书,可比隆中对?”
    “当然比不上!”
    范仲淹不仅仅是从宋煊那里了解三国的一些故事,甚至有好事者也在说什么关羽过五关斩六将是假的之类的。
    这都是极为正常的,他也是看三国志的。
    “隆中对的策略当时适合刘备,但是在具体的操作当中,也并不是很好的执行下去。”
    宋煊话头一转:
    “况且院长自己写的这六条解决大宋问题的方案,当真能完全可行吗?”
    “我甚至只瞧见固邦本的重点,其余五条都没有具体的措施,如此宽泛的方案,如何能算上一个好方案呢?”
    范仲淹闻言登时愣住。
    他方才以为宋煊是故意表演,来折磨那个起居郎呢。
    宋庠也是出自应天书院,更不用说还与宋煊有点远亲关系。
    范仲淹不明白宋煊故意针对宋庠的真正意图,总不能单纯因为他是皇太后的人吧?
    “你没在打趣?”
    “这种事,我为什么要打趣?”
    宋煊靠在车厢内:
    “院长,你莫不是教书教的有些发昏了?”
    “啊?”范仲淹没想到宋煊会在没有外人的时候说的如此不客气。
    还是他连中三元后,已经开始飘了?
    “如今官家没有亲政,改革就进行不下去,官府也不是朝廷下发几条改革的政策,就能顺利推行下去的。”
    “大宋也就不会变得如你心目中那样好。”
    “自古以来,改革都伴随着流血牺牲,这种事是很严肃的。”
    “周公改制、管仲改革、李悝、商鞅变法,秦皇汉武、隋朝的开皇之治,唐朝的两税法改革,就算是柴荣还在军事、经济、灭佛上都进行了改革。”
    “经济上,土地制度从井田、均田、两税。”
    “政治上,中央集权,削弱贵族到强化皇权,官员选拔从世袭到察举再到如今的科举。”
    “军事上,从府兵制到如今的募兵制。”
    “依照我们目前的情况,商鞅变法以及王莽失败的教训更应该让我们牢记。”
    “既要谋事,又要谋生,我从不怀疑院长的忠心,但是改革并不是舍出去性命就能轻易成功的。”
    范仲淹被宋煊接二连三的话给砸的晕头转向。
    说实在的。
    他以前确实是没有想到那么多的,只是通过自己双眼的观察,看到了大宋的问题。
    但是让范仲淹找出极为合适的解决办法,目前他也没有太好的。
    范仲淹确信了。
    宋煊当真是对自己提出来的执政书有意见。
    而且也不是一般的大。
    缓了一会,范仲淹告诉自己宋煊他异于常人,既然说了如此多,那他定然早就有腹稿了。
    而且没有当众说,就是私下说,范仲淹也明白宋煊的苦心:
    “那你真实的想法是什么?”
    宋煊先是“打压”了范仲淹有些异想天开外,这才说出自己的想法:
    “院长,我等自是要团结一大批志同道合之人,簇拥在官家身边,如此才能有机会进行改革,太后一党的人可是有不少,他们如今都身居高位。”
    “在我们没有掌权的时候,也要多积累经验,甚至让官家收集一下各地官员的难处,以及各个官员些许政绩的好办法,进行总结归纳。”
    “一时想不出办法是正常的,所以我们可以集思广益。”
    “待到时机合适,真要进行变革,不至于上面发个政策,下面官员阳奉阴违,根本就推行不下去,或者给你完全按照反方向去推行。”
    范仲淹沉默不语。
    因为宋煊一开口就是犯了老赵家的忌讳。
    谁让你结党的?
    这种事。
    可是谁碰谁都要被贬谪的。
    宋煊也不催促,他相信范仲淹会想明白的。
    就算被范仲淹推崇的寇准,他就没有结党吗?
    寇准被罢相,寇准一党的宦官周怀正都铤而走险,策划发动兵变,废除皇后刘娥,杀宰相丁谓。
    丁谓深夜去找曹利用,曹利用去见刘娥请了旨意,才主动出击把周怀正以及其余党羽全都收捕。
    随后寇准在永兴军的心腹朱巽,不愿意坐以待毙,直接起兵反抗,不久兵败被杀。
    饶是被士大夫称赞士大夫标杆的寇准,无论是在朝中还是在军中都有不少心腹。
    堂堂宰相谁想要做事,能没有帮手吗?
    瞧瞧人家,不想失败,就直接起兵。
    可惜连个所谓的“衣带诏”的借口都不会找。
    那只能失败。
    于是师徒两个不在说话,待到了宋煊的居住处。
    “院长,韩琦等人也住在这里,不如一起吃顿饭,今后大家怕是很难聚在一起了。”
    听着宋煊的话,范仲淹收起了要直接回去的心思,这才下了车。
    “诸位,瞧瞧我把谁带来了?”
    众人瞧着范仲淹来了,自是全都出来迎接。
    毕竟范仲淹教书这件事,他们都是打心底里服气的。
    况且自己在省试当中也取得了不错的成绩,就等着后日大家都去东门外,等着皇帝亲自唱榜呢。
    反正是在现场万众瞩目当中享受被人羡慕的荣耀。
    这次便不是唱倒榜了,而是从第一名开始。
    范仲淹瞧着这几个优秀的学子,估摸金榜题名的人不会在少数。
    唯一需要担心的便是考了发解试、省试最后一名的本家范详,他是最有可能落榜的。
    不过范详能够通过省试,便让范仲淹感到十分的惊喜。
    范仲淹作为夫子还是勉励了众人,希望他们能过金榜题名,当了官之后也不要忘记书院的校训之类的,要为百姓做实事。
    勿要走上歧路。
    范仲淹也拉着韩琦说了一会话,知道他的遭遇,但是不用担心因为仇恨已经被彻底的转移到宋煊头上去了。
    那小子特别能引人妒忌,又皮糙肉厚的,不至于多你这么一点。
    韩琦被范仲淹的话给说的有些不知所措。
    毕竟这件事是因自己而起,结果十二哥要承担后果。
    “不用自责,范院长说的在理,以后我说不准做出比你还能闹腾的事呢,虱子多了不咬。”
    “哈哈哈。”
    张方平忍不住大笑几声。
    估摸十二哥还想报复回去呢。
    毕竟在殿试当中被人给暗算了这件事,他觉不会轻易摆弄过去的。
    范仲淹也知道宋煊喜欢折腾,而且还有些“睚眦必报”的性子,陈氏兄弟怕是禁不住他的折腾。
    不过好在自己也在京城为官,可以适当的看护一下宋煊,免得他捅出极大的篓子来。
    “范院长的万言书,我等皆有耳闻,只是不曾见过。”
    王泰倒是主动询问:“不知道范院长可否也告知我等?”
    范仲淹瞥了宋煊一眼,知道他没有轻易把书信交给其余人看,于是轻轻颔首:
    “也好。”
    “那可太好了。”吕乐简笑呵呵的道:“正巧有不明白的地方,可以问一问夫子。”
    吕乐简是通过他堂兄吕夷简的关系知道自己榜上有名,故而这两日异常的兴奋。
    反正堂堂宰相想要知道家里人是否上榜,那也是极为正常的操作。
    范仲淹也只是点头,虽然他对于宋煊说的自己的许多想法还没有具体的措施,但是给这帮学生灌输一些观点,以及为官之道,他还是挺有心得的。
    范仲淹是真的希望这帮学生将来能过挑起大梁来。
    为大宋改革做出自己的一份贡献。
    或者说在这一瞬间,范仲淹突然就悟了。
    不管自己想不想结党的事。
    这帮学生全都是自己执掌考中进士的,会被其余人天然的认为就是“在结党”!
    罢了。
    范仲淹此时也不想去想那些事。
    天圣五年省试、殿试的知举贡刘筠,同知举贡:冯元、石中立、韩亿四人把本次三百七十七名进士学子的名单进给天子。
    他们要为第二日的金殿传胪大典做好准备。
    前十名都是赵祯自己排出来的,刘娥对于这些事也不上心了。
    因为在她看来,这批学子若是想要进入中枢为官,与她接触,那至少要有二十年的时间。
    在这二十年里,她都不自信自己还能一直执政下去。
    毕竟天子到了二十岁的时候,那就是对于她执政而言的一道强有力的大坎。
    或者说在赵祯成长到二十岁之前,就会有数不清的臣子想要让她还政给天子的。
    赵祯确实很兴奋,当年天圣二年全都是由自己母后所做的。
    这还是他头一次搞,故而显得极为激动。
    赵祯亲自排名后,这才还给了刘筠,让他去按照惯例做事。
    每次宣布结果的时候,东华门一侧便聚集了许多百姓。
    但是能进入宫门的,也就是那些有证件的学子,他们进入第一道宫门,站在广场上等待天子的传唱。
    此时东华门的五个城门洞开。
    上面的东华楼为七开间,更是辅以琉璃瓦,光彩夺目。
    此时宋煊等人都是凭借自己的身份牌穿过洞门,三三两两的停留在广场上。
    今日三月三十日,大朝会。
    文臣武将步行或者乘坐牛车以及驴车前来上朝。
    他们路过这帮学子所站的地方,皆是有些唏嘘。
    其中不少人也都曾经站在这里,等待天子的唱名。
    站在这里,到走进大朝会的宫殿内,二三十年才是正常的。
    一时间从英姿勃发,变成了垂垂老者。
    唯有王曾他极为年轻就身着紫袍,在东京当官。
    还有晏殊,那参加童子试,更是让人羡慕的不得了。
    此时的王曾身为宰相倒是没有着急来,毕竟他住的距离皇宫也近了。
    一般他们上班都要从正门宣德门进,但是今日是个特殊的日子。
    一道宫城便隔开了许多人。
    欧阳修已经打定主意,待到瞧着宋煊新科夸官后,跟他说句祝福的话,自己便要返回家乡,顺便去应天书院看一看。
    最后回家苦读,争取下一次科举考试自己也要“一日看尽长安”!
    因为皇帝的声音不会传到新科进士的广场上,也不会传到外面。
    多是皇帝念完后,然后由肉嗓子们一声一声的往外传。
    就算是宫墙上也有肉嗓子,向着看热闹的百姓宣扬新科进士的姓名以及名次。
    这也是大宋国策定下的与士大夫群体治国,自是要给予他们更多的荣耀。
    金榜题名时,便是人生极大的幸事之一。
    可是在广场上聚集的千余名士子,除了早就定为状元的宋煊外,他们都是有些激动以及患得患失的。
    走到这一步了,谁敢保证自己一定能够榜上有名?
    况且这千余人的规模当中,也不是没有人站在过这里,只不过没有走到金榜题名那一步,只能等待三年再考试。
    晏殊慢悠悠的走着,瞧见宋煊站在角落当中,自是笑呵呵的靠了上去:
    “宋状元,心情如何?”
    “我现在心态很稳,没有激动的想要去内护城河撒尿。”
    “哈哈哈。”
    晏殊摸着胡须哈哈大笑几声,指了指宋煊道:
    “至少在十年内,今日都是你小子最为荣耀的时刻,可得好好记住这种感觉啊!”
    “你如此肯定?”
    听着宋煊这般反问,晏殊指了指宋煊:
    “好大的口气。”
    “嘿嘿嘿。”
    晏殊又压低声音提醒道:
    “一会殿上被文武百官盯着看,可千万不要丢了气势。”
    “多谢。”
    晏殊又勉励了其余几名应天府学子,这才直接走过去。
    随即曹利用大摇大摆的过来了,今日他可是沐浴更衣,连官服都是新作的。
    总之就是不能丢女婿的面子!
    “哈哈哈。”
    人未至,笑声先传过来了。
    “好女婿。”
    “岳父。”宋煊连忙行礼。
    曹利用负手而立:
    “一会上了大殿,给我挺胸抬头,让那帮人好好瞧瞧你这面若冠玉的长相,嫉妒死那帮人。”
    “一定。”
    “哈哈哈。”
    曹利用大笑两声,他很满意宋煊如此猖狂的模样。
    年轻人不气盛,能叫年轻人吗?
    况且当我老曹的女婿,又是弱冠之龄考中状元,那帮人还想要威压让自家女婿出糗。
    做他们的春秋大梦去吧!
    所以曹利用对宋煊的回答极为满意:“一会行礼之后,站在我身边就行。”
    “好。”
    曹利用生怕旁人不知道宋煊是他女婿一样。
    因为按照惯例,都是要给新课进士单独划一片区域站在一起的。
    没让宋煊等待太久,皇宫内便是钟鼓齐鸣。
    然后宫门次第洞开。
    金吾卫甲胄森然,站立在御道两侧。
    文武百官早就分列站在大殿两侧,等待今日主角的到来。
    待到钟鼓声发生了变换,便听到宦官尖细的嗓音刺破寂静,从远及近的传来。
    “天圣五年,一甲第一名——应天府宁陵县宋煊,状元觐见!”
    然后便有专门的礼部官员指引宋煊,核对他手中的“身份证”!
    在礼部官员蔡齐指引下,宋煊走上了御道。
    蔡齐也绝非常人,他同样是大宋的状元。
    而且相貌堂堂,真宗皇帝认为他有宰相器。
    为此诏令金吾卫气人,清道传呼以示恩宠。
    大宋状元“跨马游街”之殊荣,自蔡齐开始。
    今日他作为礼部官员本不必如此劳心费力,但是经常弹劾刘太后的姻亲,以及针对刘太后身边的宦官,他是被针对了。
    宋煊不急不慢,信步走在御道上。
    金吾卫等顶盔贯甲的士卒目光瞧着在他们面前经过的年轻人。
    这当真是让他们羡慕。
    站岗的这些金吾卫,许多都是将门子弟。
    就算他们祖上是开国功臣,尤其是武将,更是不敢走御道这种犯忌讳的事。
    他们大多数都沦落到在皇宫站岗,家里也少有人继续统兵了。
    如何能不对宋煊这个年纪轻轻的“读书人”感到羡慕?
    狄青作为人样子,同样也在坚定的站岗。
    他瞧着宋煊从自己面前从容走过,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想起当时的相识场景,狄青都没有想到宋煊能过如此轻易的考中状元。
    获得如此殊荣。
    要知道中间的这条御道可是皇帝专门能走的。
    其余人都不能走,只能走两侧。
    但是今日状元郎最大,皇帝给开的恩典,特意准许他走在御道上。
    其余进士,纵然是榜眼都没有这个荣幸。
    这也算是赵祯为宋煊开了先例,就如他爹给蔡齐开先例一样。
    宋煊拾级而上,踩过九龙阶。
    一步一个脚印。
    从今日起,身后是十年寒窗的孤灯残卷,面前是泼天的荣华富贵。
    可以说,从此时此刻起。
    宋煊就不再是个平民百姓,他的身份已然由民转为官,成为大宋“人上人”的一员。
    此情此景当真是:
    “殿上传胪第一声,殿前拭目万人惊。”
    “名登龙虎黄金榜,人在烟霄白玉京。”
    宋煊稳步抬脚踏进大殿内。
    此时两侧的目光齐齐向宋煊望来。
    有审视,有羡慕,有追忆,还有高兴。
    诸如种种目光,全都聚在宋煊挺拔的身体上。
    不得不承认,宋煊是长了一副好面皮,身条又高大,说明幼年时也没有苦了自己。
    陈尧佐瞧着宋煊的模样,今日能走御道,当真是被官家所看重。
    而宋煊担任的官职,吕夷简也提前与自己透过气了。
    虽说没有直接管辖,但总体而言,还是处于自己的掌控当中。
    他又得罪了郭皇后为代表的武将家族,今后在东京为官,担任开封知县,少不了会被人各种各样的找麻烦,自己只需要好好瞧着就行了。
    陈尧咨脸上神色僵硬,他见宋煊如此春风得意,心中非常不爽。
    但是目前又没有什么实质的法子,反倒是被吕相爷以及二哥要求稍安勿躁,自是会有人主动找他麻烦的。
    “这个寒门小子,竟然真让他给爬起上来了。”
    陈尧咨心中隐隐哀叹,若是自己没有在殿试当中搞手脚,兴许官家也不会当场点他为状元了!
    吕夷简眯着眼睛,指节轻轻扣着玉笏。
    曹利用嘴角噙着笑,目光柔和的看着宋煊沉稳的走来。
    不愧是我曹利用的女婿,就是有胆魄。
    在如此众目睽睽,所谓的“威压”之下,丝毫不怵,就这么大大方方的。
    “新科状元宋煊,见过官家,大娘娘。”
    年轻的皇帝赵祯端坐在龙椅上,冕旒下的目光深邃,手中御笔悬于金榜之上,朱砂未干,墨香犹存。
    刘太后则是坐在一侧,也是打量着宋煊。
    “免礼。”
    然后宣读赐予宋煊大理评事,直史馆,开封县知县的职位,并且赐予他进士巾袍。
    赵祯放下手中的御笔,脸上带着严肃之色:
    “朕观状元策论,执政如金石,如此严苛,卿可知此等言论,会得罪满朝朱紫,他们的家人也会伤心哭泣,你待如何?”
    宋煊再次行礼,声音清朗:
    “官家垂问,臣不敢欺,但是一家哭,何如一路哭?”
    (路就相当于省)
    宋煊的话音落地。
    登时让朝内众人开始小声交谈。
    可是许多人的声音又在大殿内相互聚拢,更是显得嘈杂。
    就如同在教室里两个同学说小话,但是全班人一起说,那声音可就传到主任办公室去了一个样。
    这下子连生病都要坚持参加大朝会的鲁宗道都为之侧目。
    王曾眼前一亮,他没想到宋煊会如此应对官家的提问。
    曹利用连忙对着左右相邻之人伸手指,示意他们好好瞧瞧我老曹的女婿。
    说话都如此的霸气!
    连刘娥听到这句话,都觉得宋煊不愧是状元郎,当真是会说话啊!
    而且把这话放在自己编纂的让权贵官员们,遏制住自己子嗣不要违法犯罪的诏令上,也很有威慑力。
    赵祯非常满意宋煊的回答,他离座站起身来,走下天子阶梯。
    赵祯来到宋煊面前,亲自为宋煊簪上金,笑了笑:
    “卿之胆识,朕心甚慰!”
    宋煊只是道谢,随即又听赵祯开口道:
    “去拿朕的金腰带来。”
    从北宋开始,赏赐金玉腰带的权力为皇帝特有。
    而且只有四品以上的官员才有资格佩戴金质腰带。
    尤其是宋人推崇礼制,强调采章服饰,本明贵贱,系腰带是一件非常严肃的事。
    连宋太祖都被臣下diss过,你腰带没系好,就是不尊重我这个当臣子的,那我不能见你。
    宋煊无所谓,可是其余臣子眼里都要流露出极为羡慕的神色了。
    甚至还有些妒忌!
    可谁让人家是大宋开国以来最为年轻的状元郎,也是连中三元的获得者。
    陈尧佐脸色更是难看。
    依照官家对宋煊如此“偏爱”,他日后飞黄腾达的可能性极高。
    到时候自己做不成宰相,那陈家必定会得到宋煊疯狂的报复!
    陈尧咨也是脸上怒气横生,但是他又不能说官家御赐给宋煊金以及金腰带,是不符合礼制的。
    天子赐器于人,也需要你这个当臣子的来左右吗?
    “哎,瞧瞧,我女婿。”
    曹利用用手指捅咕了一下张耆,见他不搭理,又捅了一下副枢密使晏殊。
    晏殊颇为无奈的表示自己看见了。
    “子乔,我女婿。”
    曹利用又与刚刚调任为副枢密使的夏竦炫耀了一句。
    夏竦轻轻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了。
    他倒是没想到曹利用当真是榜下捉婿,捉到了一个连中三元的女婿,而且丝毫不怯场,相貌堂堂的。
    难不成曹利用的女儿当真是国色天香,能迷住宋煊?
    待到腰带拿来了之后,赵祯对着宋煊笑道:
    “你先去换衣服,然后再系上朕的金腰带,让朕以及诸位卿家好好瞧瞧新科状元的威风。”
    宋煊接过金腰带:“臣谨遵口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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