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7章 大雪龙骑破汗庭
第627章 大雪龙骑破汗庭暮色如墨晕染,
最后一缕天光被铅灰色的云层吞噬,
也把頡利的光明吞噬。
他的天塌了。
朔风卷著雪粒在冰冷的砸在脸上。
正月的獾儿嘴山谷,成了他頡利落幕之地。
漫天的鹅毛雪片在朔风中旋转,頡利可汗的狐裘大氅早已结满冰凌,他没有想到继位大汗才两年,
他就已经败亡了。
这位曾经统领突厥百万之眾,控制东西万里疆域的塞外霸主,
此刻在无数的唐军弓弩刀枪的对准下,
最终跪下了。
向著那个比他年轻许多的秦王李世民跪下,
膝盖砸进被鲜血染红的冰雪里,
黄金打造的狼头金盔,被他摘下来放到了地上,他解下自己的金狼宝刀,
托举在双手中,
他低下了自己高傲的头颅,
向李世民投降,献刀。
“草原上的苍狼,向长安的龙之子低头,”
已经先一步投降的执失淹,看著这一幕,內心突然一阵悸动,一个时代落幕了。
大业十一年,始毕可汗率数十万骑突袭杨广,围隋天子於雁门。
那年虽没能攻破雁门俘虏隋天子,可那一战,也让臣服中原十八年的突厥,从此不再向中原称臣,
反而是开始借隋之乱,频频武力入侵,还册封诸多隋反王为附庸。
可现在頡利可汗跪地向唐投降,
算算时间,
其实距离雁门之围,才仅仅七年而已。
七年,突厥经歷了三任大汗。
武德二年,在位十年的始毕可汗病逝於南侵中原的路上。
武德三年,在位仅一年的处罗可汗又暴毙於南侵路上,
现在武德六年的正月,继位也才两年多的頡利可汗,又败於南侵路上。
长生天不佑突厥啊。
短短七年间,改天易地。
突厥汗国並没能好好抓住隋乱的机会,
反而是大唐仅立国六年,便已经几乎一统天下,如今还將頡利擒获。
这一刻,
亲眼见证頡利跪地献刀投降歷史一幕的诸多突厥贵族们,个个心绪难平。
頡利跪地请降,
他身后,
千余名残兵,也相继跪倒,
刀枪扔在雪地上,
这些突厥狼,面对著大唐將士,去除了武装,把生死都交到了唐军手上。
李世民下马,
缓步来到頡利面前,弯腰扶起了这位狼王。
“可汗请起,”
天黑了,
风歇了,
雪停了,
四周火把点燃,
火光摇曳,
映照著頡利那张比死人还难看的脸。
一切不过是成王败寇罢了。
当李世民接过了頡利献上的金狼刀,
山谷中响起直衝云霄的欢呼声,
这一刻,
每个参与此战的大唐將士们,都无比自豪,热血沸腾。
冰火两重天,
一边是集体欢呼的大唐將士,一边却是低下头颅神伤的突厥人。
此战,双方数量相当,都是三万人马。
可结果却是,大唐完胜。
唐军斩首三千余级,俘虏了两万多,
被切断拦在谷外的那几千突厥后军,以及被頡利俘虏来的几千突利部眾,
在这边大局已定后,
也没能逃脱,
很快被秦叔宝程咬金他们的玄甲骑兵追上,在得知頡利大汗被击败投降后,他们也只好投降。
一场前所未有的大捷,
当一切尘埃落定,
北燕州的宣化堡中,
李世民和一眾文臣武將,相视良久,最终爆发出一阵大笑。
开战之前,虽然已经做了周密的部署,
可谁敢確信,真能生擒頡利?
“哈哈哈!”
“玄龄,你赶紧向陛下露布告捷。”李世民都有点恍然如梦感觉。
长孙无忌在旁边道:“一定要用心写,得把咱们这一仗的了不得突显出来,
这一仗可是生擒了突厥大汗啊,咱们斩首三千,俘虏三万,生擒頡利,缴获金狼纛,咱只损失了八百人。”
程咬金也笑著道,“房公你可是进士出身,一定要把露布写的团锦绣,文四駢六的,多用点一看就高大上的典故。”
这对房玄龄来说,当然不是问题,齐州歷城房氏,那是清河房氏南迁,是仅次於五姓的山东士族,他爹既是书法大家还是有名御史,房玄龄少年就中隋朝进士,一手文章可是相当了得。
李世民道:“派个人去无逸那,把这好消息告诉他。”
···
正月里塞外的寒风如刀,
李逸带著两万人马出马邑,沿金河北上,出杀胡口,一路向定襄汗庭而去。
这一路天气很冷,道路很难行。
可全军上下,没人叫苦。
有的只是建功立业的兴奋和激动。
頡利东去,
汗庭老剿空虚,
李逸来抄家,任务可比秦王轻鬆多了。
尉迟恭他们上次来这里游击了一个月,早已是轻车熟路。
“司空以为秦王能成功吗?”
“能。”
休整时间,李逸在林子里避风,就干嚼炒米和肉乾,条件艰苦,可行军途中也只能如此。
此次出关,就一个要求,快。
打敌人措手不及。
累了,停下来休息一会,饿了,吃点炒麵肉乾,渴了,喝点冷水。
“希望能击败頡利。”尉迟恭道,他都没敢想能生擒或斩杀頡利,能击败頡利东进之兵,就已经足够好了。
马邑到定襄四百多里,
风雪中行军艰难,
大家咬牙坚持,每日仍行军百里。
三天后,距离定襄汗庭仅相隔百里,他们已经突袭了好几个突厥人过冬营地。
“司空,我请求率部打前锋。”应州刺史苏定方提议轻骑先行,以免对方被打草惊蛇,提前逃跑。
北恆州刺史刘黑闥自然也是不甘示弱,也上前请战。
李存孝尉迟恭几总管也来爭。
“你们別爭了,不如抽籤,谁抽到就去。”
李逸折了八根草棍,一长七短,捏在手中,让八位总管抽。
“说好了,抽到的,就带两千轻骑先行,没抽到的也不要爭了。”
八总管,都是有本事的。
尉迟恭八人依次上前抽籤,
最后把各自抽到的草签一比划,
苏定方笑著道:“多谢诸位了。”
李逸拍著苏定方的肩膀,“这任务交给你了,你率两千轻骑先行,若是敌人没准备,你可以突袭汗庭。
若是防备较严,那你就先绕到营地北边,封锁他们退路,待我率大军来了一起进攻。”
苏定方点头,
李逸看他样子,估计他到了后,肯定还会突袭汗庭,除非汗庭真的已经发觉了他们做好了准备。
想了想,
“我再给你一千轻骑,让李存孝隨你同往。”
“谢司空。”
李逸拍拍他胳膊,“注意安全,有机会就上,但没机会也別强求,等我来。”
“嗯。”
李逸叫来李存孝,这位羌人战俘,如今也是混的风生水起,都已经封侯,还拜了刺史。
官居正四品,差一脚就进入三品亲贵之列。
他的出身,以及他的仕途履歷,都让他深深的打上了李逸的烙印,他对李逸也很忠心,李逸当然也不吝惜提拔他。
“你带一千骑隨定方一起行动。”
“谢阿郎。”
“军中称职务。”李逸笑著砸了他胳膊一砸。
“是,司空。”
休整过后,
苏定方、李存孝二將,率领三千轻骑率先开拔。
风雪中,
三千唐骑如龙。
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突厥的实力仍然很强。
可此次出兵,不是一般的出师北伐,而是突袭。
还是趁頡利八百里去奔袭突利之际,抄他老家。
这是不对称式的作战,
没有摆明车马的对阵,
战爭本就如此,
用兵的核心,就是在局域集中优势兵力,然后就容易击败对方了,说以少胜多,以弱击强,那也都是在局部形成优势。
很少有真正的以少胜多的。
想达到局部优势,那就得通过兵力的调动,最好就是出人意料,趁其不备。
出兵的时间、路线,都是关键。
正常中原与草原交战,都是秋冬时节,游牧部族南下抢掠,春夏时节,中原王朝北伐反击。
这是自然环境天气等决定的。
可打仗,有的时候就得反著来。
黄河结冰,秋高马肥,草原部族最喜欢南下抢掠。
中原王朝则喜欢在草没长好、马没长膘的春夏季节反击。
这是常规打法。
但有时剑走偏锋,效果更好。
此时,
就不是出兵塞外的好时机,
但唐军一直屯兵马邑,还监视著定襄汗庭,又有突利这个鉤子在引诱頡利,
当頡利被钓出窝,去奔袭八百里外的突利牙帐,
一个巨大的破绽就显露在李逸面前了。
这么好的机会,
李逸要不动手,那才是傻。
军爭之难者,
以迂为直,以患为利。
如果頡利不是带著三万人马杀向八百里外的突利汗庭,
李逸想抄頡利定襄汗庭老巢,並不容易。
此前,李逸派五总管,各领千骑,五路出关,在汗庭周边游击了一个月,
五位总管就都没有找到机会袭击頡利汗庭。
歷史上李靖攻定襄汗庭,並不是一场简单的突袭。
而是持续数月的一场战役,李靖先是在头一年的冬十一月,出兵突袭了定襄南面的恶阳岭,
以几千兵马突袭占据了这处险要之地,屯兵驻守。
控制了恶阳岭,就控制了定襄汗庭南下的通道。
在此后几个月时间里,
李靖驻恶阳岭这几千兵马,一边屯守险要,一边派轻兵不时突袭部落,抢掠他们牛马,
弄的突厥人一日数惊。
甚至还派出了间谍,暗中策反頡利身边人,其心腹康苏密就向李靖投降了。
等到次年春,
李世绩又出兵前往阴山白道封锁,
定襄汗庭军心动摇、阵脚大乱。
直到此时,
李靖都还没动,
而是等朝廷使臣唐俭前往汗庭跟頡利会盟,
这时李靖才发起了最致命的一击,借著大雾掩护,当頡利以为大唐有意停战议和时,
李靖杀到了,
頡利措手不及,大败逃跑,最终却在阴山遭遇拦截,再次大败,最后好不容易逃到大漠磧口,还是被抓到了。
李靖破定襄,是一环扣一环,长达数月的作战。
李逸现在却完全不同,用不著那么麻烦了。
定襄空虚,
正好趁虚而入。
苏定方对李逸答应的很好,
可一出发立马把那些拋到脑后。
没困难要上,有困难也得上。
好不容易抢到这齣兵机会,这攻破汗庭的首功,他岂会让人。
快马加鞭,顶风冒雨,
百里行军,
苏定方直指汗庭。
天寒风冷,
一路上他们都没遇到什么突厥人,
就这样杀到了汗庭附近。
苏定方在汗庭南边的山谷里休整了两个时辰,等到深夜这才借著夜色,杀向汗庭。
汗庭空虚,
毫无防备。
就这样被苏定方三千骑杀了个措手不及,
三千唐骑,如虎入羊群。
“报,已擒住頡利母亲和其儿女侍妾。”
“报,拿下前朝余孽杨政道和萧后。”
“报···”
一座座帐篷在寒风中燃烧,点燃夜空,
定襄汗庭陷落。
苏定方站在猎猎风中,抹了把脸上的血渍,“派人回去给司空报捷,定方不辱使命,已拿下定襄汗庭,擒得頡利家眷,並將前朝余孽一网打尽!”
顿了顿,苏定方看著眼中那枚玉璽,“告诉司空,我们缴获了萧后保管的传国玉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