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0章 大罗殿中三千客（二合一）
第730章 大罗殿中三千客（二合一）紫袍道人静坐高台，无气机外显，亦无仙光道蕴。
但天云道人只看了一眼，就垂下头来，他余光扫过大罗殿，发现蒲团三千，大部分已坐满了人，心下不由得暗惊。
‘除却正在开辟归墟的一些师兄弟外，几乎到齐了！’
天云道人心中一凛。
这可不是师尊他老人家讲道的日子。
“师尊何事召见？”
天云道人只是心中疑惑，已有人开口询问。
他余光扫去，只见那是个身量极高，背负大红葫芦的中年道人，却是混虹道人。
大罗天有八字，分别是元混承天，无生证道，一纪一字，八纪轮转，这是早他两纪入门的师兄。
“能来的，都来了。”
紫袍道人目光落在第一排：“天宇，你来说吧。”
“是。”
应声的是个白发道人，周身隐有混沌气机缭绕，正是天宇道君。
他也不起身，但大罗殿中诸修无论低头、闭目，眼前皆映现出他的身影。
“鼎立神朝。”
天宇道君言简意赅。
鼎立神朝？
大罗殿中群修不少早已知晓，或有猜测，但此刻心中依不免生出种种情绪。
他们之中，纵年岁最浅之人，也是生于起源神朝未覆灭之前，如混虹道人等人，甚至见证过神朝的兴衰覆灭。
起源神朝极盛之时，纵诸维天之主亦半归神朝之下，那是真正意义上，雄踞寰宇的无上霸主。
其覆灭之时，亦震动诸天，不知多少道君，乃至于天主一并道灭神亡。
“昔年祖师入定之前，诸天主齐赴大罗天定下了此事……”
天宇道君说着，突然一顿，看向突然发笑的紫袍道人：
“师尊何故发笑？”
“心有所感，忆起往事。”
紫袍道人面带微笑，也不在意一众弟子们的惊诧，讲述道：
“犹记得那是起源第六纪，那时老道我尚仅五境，初下山，听闻故乡有妖邪作祟，故回乡斩妖……”
大罗殿内一片寂静，众修心中都不免有些诧异，不知师尊为何突兀讲起往事，但也都静静聆听。
“那是个养马的小猴儿，本性顽却不戾，老道怜它机敏，故降之未杀，着它为我牵马，也曾传授道经神通……”
紫袍道人说到此处，大罗殿众修心下已是了然。
这是一桩旧事了。
那牵马的小猴得了神通后性愈乖张，并于起源十六纪时，受了归墟异界修士的挑拨，与一众逆修相交，欲挑翻神朝。
最终，还是师尊出手，将其降服，据说镇压于一段古史之中。
从那之后，大罗天门下再也无有异族门人，甚至渐渐影响到许多维天道宗，到得如今，诸维天道宗收异族门人的都不多。
“……那猴儿原是个好的，奈何心不定，故得此难，诸弟子当引以为戒。”
“弟子谨记。”
大罗殿众修纷纷应是。
“此事，今日方了。”
紫袍道人如此说。
殿内诸修不免错愕，不知这等旧事，怎么今日才了。
“此事……”
唯有天宇道君微微皱眉，他心有所感，此事似乎与自己有那么几分牵扯？
……
黎渊默默退出了神葬棺秘境。
“五境的师祖，还可能是五境巅峰……”
黎渊最终还是没浪费那一条命，只是在白骨山下驻足了片刻，就离开了。
莫说是五境的师祖了，即便是五境的灵枢童子，他也不可能打得过。
“师祖怕是与起源神朝有些瓜葛……”
黎渊摸出那本神王手书，第一页仍有许多文字他看不清楚，但他猜测，那个讲法的很可能是师祖。
不过他没敢多想，生怕师祖隔空给他一巴掌。
斩灭杂念，黎渊看向书页最后：
“九景大丹上，还有十景？”
自得天宇道君认可之后，黎渊在大罗图录内的权限等同于真传，许多之前无法观看兑换的书籍也可以借阅。
但他却没有看到有关‘十景金丹’的描述。
“书写这本手书的神王，也并未凝聚十景大丹，书上这个‘他’指的是谁？师祖？还是……”
黎渊心绪翻涌，诸多猜测。
他索性取出了弟子令，进入藏经阁，借阅了一大批有关‘铸大丹’的书籍，回来翻阅却也没有看到任何有关的字眼。
只从一本似是师尊昔年留下的手书之中，隐晦看到了一句，似乎铸就金丹之后，还有提升金丹之法？
“要不要问问师尊？”
黎渊心中起念时，心海陡震，恍惚间，只觉念头中师尊的影像陡然变得鲜活起来。
“师尊！”
黎渊忙起身行礼。
“五帝法力已成？却是可以铸就大丹了。”
天宇道君的声音在心海中响彻，旋即，在黎渊的感应下，一指点来：
“神归冥冥二十年，你师祖召见方才醒来，这是八荒镇狱，你细细揣摩，若有不懂，可寻浮法询问……”
“嗡~”
黎渊刚一转念，只觉心海‘轰隆’巨响，诸般经义滚滚如洪流，让他心神摇曳，一时间根本消化不了。
“不必急于一时。”
天宇道君开口，心海顿时平复：“八荒镇狱乃顶级大神通，映道前若有小成，已是你禀赋过人，修行勤勉了。”
“多谢师尊传法。”
黎渊忙躬身。
“嗯。”
天宇道君正欲离开，黎渊忙询问：“师尊，弟子有事请教。”
“说。”
“敢问师尊，一品大丹便是极致吗？”
黎渊斟酌语句，询问道。
“嗯？”
天宇道君似有些惊讶，旋即回答：“金丹亦有蜕变之法，不过，那是铸就大丹后方可修持的法诀。”
“你自铸丹便是。”
“弟子明白！”
黎渊心中一震，已知晓那神王手书中提及铸就超品大丹者，必然是他那位素未蒙面的师祖。
送走师尊后，他盘膝而坐，开始平复心海中翻涌的经文。
完整的八荒镇狱极其之繁复，诸般经文浩瀚如海，从诸凶抉择，到平衡诸凶，再到，以凶引道，极其之详细。
“博大精深啊！”
良久之后，黎渊长出一口气，甚至觉得有些头晕脑胀。
八荒镇狱的繁复不下于起源神拳，且远比后者更为详细，只需按部就班，他就可以镇囚诸凶了。
这门神通，与混沌体十分契合。
尤其是，他还兼修了黄帝厚土经，对于囚镇诸凶，有极大的好处。
“天、地、水、雷、风、火、山、泽……八卦合八凶，师尊将这门神通的品阶提升了一大截！”
黎渊心中敬畏。
八卦合八凶，八凶就不再是单独存在，而是彼此呼应，一旦大成，比之单纯囚镇八凶，威能大了不知多少。
“但修持难度也更大了，对应的凶兽可不好找。”
黎渊吞服下一枚灵丹，旋即阖眸，开始清点收获。
与白衣五龙仙一战，他获益良多，对于五极大经与诸般神通法术的认知都有不小的提升，这得益于前者给他的压迫太过巨大。
这时，他心有所感，影魔身自通幽长廊中归来。
“正好。”
黎渊睁开眼，影魔身也自他影子中走出，接过九烟罗，以及他摘取的一缕气机，就去往剑神冢。
这一缕气机，是他与五龙仙鏖战时截取的，是他此时最强状态。
“如此，哪怕现世也有五龙仙这等怪胎，剑界十二层，我也守得住！”
目送影魔身离去之后，黎渊只觉心神也已圆满：
“如此，就可着手铸丹了！”
……
数日后，采气台。
“呼！”
“吸！”
黎渊阖眸入定，行功炼法的同时，也在参悟着关于铸丹的诸般秘传心得。
金丹，取金性不朽，圆融完满之意。
其本质，是人与天地之交融，亦是神境向法界蜕变的第一步。
洞玄山中，关于炼就金丹的秘传不计其数，黎渊早二十年前就开始看，虽看不完，自觉也已洞悉了其中奥妙。
“金丹九景，法环九相……”
“泥丸有九宫，修士可开辟九大神境，各承诸法，金丹，则是以九缕金性为引，得成圆满。”
“九相法环，却不是要融合九大真形，而是将诸法交融化为一环，法环一成，诸形蜕变，可行现世，可行诸法，故称法相！”
良久后，黎渊自觉参悟已足，睁开眼时，一头三境的猿魔被葫芦剑气斩杀，旋即被一众道兵扒皮抽筋。
“嗡~”
通识球轻轻一颤。
黎渊拿起一看，发现是风修齐：
“道爷，凤擎苍欲渡道劫，最后邀战法无赦，你要观战吗？”
“嗯？”
黎渊看向斗战殿堂，发现其中极其热闹，两尊五境绝巅强者交锋，吸引了不知多少修士观战。
事实上，这两位的名声极其之大。
凤擎苍，武仙门当代门主，斗战月榜第一人，且雄踞此位多年，有天市垣近神之下第一人的称号。
那法无赦同样强绝，据说乃是一尊神祇的化身，而神祇，至少是七境修士！
“七境修士的化身……”
黎渊念叨‘法无赦’的名字。
他是极注重搜罗情报的，但也猜不出这位是哪位大修士的化身。
“倒是可以去看看，且当舒缓一下心神。”
黎渊念动间，已进入了观战区，只觉眼前虚空宛如透明一般，其中，是一片浩瀚星空，无数陨石呼啸来去。
这斗战台，却比之前他与蔺岳对战的那种要好太多了。
他凝神望去，万千陨星之中，有一儒雅中年人负手而立，他身着青衫，身无长物，平静的注视着星海。
“凤擎苍！”
黎渊认出这位。
当年他还未离开大运星时，对于这位的名声已然是如雷贯耳了，八方庙中，他的石碑如今还矗立在山顶。
“嗡~”
这时，访友界面一颤，黎渊看去，发现是浮法师兄。
“可有闭关？”
“回师兄，还未。”
“听闻天市垣有一场五境修士的对决，你可以去看看。”
“师兄也听说了？”
黎渊有些惊讶。
凤擎苍与法无赦的名声不小，但也仅限于三垣界域而已，其他界域未必就有人认识，遑论自家浮法师兄了。
更别说，他不是得了磨剑石后，就闭关了吗？
“略有耳闻。”
浮法道人回了这么一句。
“嗡~”
下一刹，一道轰鸣自斗战台中响彻。
黎渊循声望去，只见一道白光划过星空，落在一块陨星之上，化为一英武道人。
“法无赦来了！”
观战区中，一道道神念翻飞。
黎渊凝神望去，只见那道人背负长剑一口，气机凌厉已极，好似其人就是一口绝世神剑，要撕裂星空。
“的确是高手！”
黎渊心中点评。
他虽为三境，但得益于诸般掌驭物，他的眼界极高，绝不下于任何五境修士，能够感知到两人的气机都已圆融完满。
若非有成道劫阻拦，只怕早已炼就法天了。
“轰！”
法无赦出现即出手，剑气纵横撕裂星空，声势浩大，而那凤擎苍立身不动，身后法界映现，九大法相齐出。
一出手，就是生死相搏！
“凤擎苍似乎更强！”
黎渊观战时，不住揣摩两方的手段，对比琢磨，隐隐觉得凤擎苍虽看似落于下风，实则占据上风。
其立身不动，九大法相齐出，诸般法术神通运转如意，自然而然，竟无丝毫破绽可言。
但细观之后，他又觉得不大对……
“那法无赦，似乎有所隐瞒？”
虽然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但黎渊总觉得那法无赦好似藏有一手。
“准备绝地翻盘？”
黎渊心下猜测。
但直至对战结束，法无赦一招惜败后，他也没看到其人藏着的后手。
“故意输的？”
眼前光影消散，黎渊微微皱眉。
“嗡~”
这时，通识球轻轻一颤，一抹光影迸现而出，交织成幕。
“师兄这是？”
黎渊有些惊讶。
光幕之中，浮法道人身在一片焦土之中，身后一片幽暗，却正是归墟深处。
“你没有闭关吗？”
黎渊忍不住好奇。
“我那十方俱灭道修行有些特殊，纵然磨剑石在手，也无法只靠闭关就晋入八境……”
浮法道人解释了一句：
“师弟，之后我应该会消失很长一段时间，你若有事，可寻圆罡师兄……”
“轰隆！”
他的话音未落，一声巨大的轰鸣已震碎了其身下的残骸：
“法无赦，你该死！”
“咔嚓！”
光幕随即破碎。
“十方俱灭道的修持这么特殊吗？”
黎渊暗暗咋舌。
除却剑神冢一行外，他每次联络浮法道人，要么后者不在，要么就在归墟深处斩魔，委实是斗战狂人。
“下次再见，浮法师兄可就是八境修士了！”
黎渊心下羡慕，旋即已平复心绪。
片刻后，他吞下一枚枚灵丹，阖眸入定。
……
“吼~”
黎渊神归泥丸，九大真形齐齐震动。
神境之中，玄藤树枝叶舒展，好似一尊生有万千触手的巨妖，枝叶间，日巢颤动，十大金乌横空而出。
树身上，青龙抬头，纵入云霄。
玄藤岛上，蕴道草也在轻轻颤鸣，不远处，一株微小的剑莲也徐徐张开，好似在追逐什么气机。
汪洋之中，鲲鹏遨游，掀起重重波涛，养兵岛上，九婴抬起九头，焚心猿捶胸顿足，火凰振翅长鸣……
玄一岛上，几与母树齐高的玄藤小树也在颤动，发出愉悦的波动，却不敢与母树一样张扬。
“铮~”
一道剑鸣响彻，炼魔绝仙剑自白帝庙中飞出，与仰天怒吼的白虎擦肩而过，落于黎渊掌中。
本命灵宝，必然要炼就金丹之后才能出世。
炼魔剑轻轻颤鸣。
黎渊单手持剑，他的身后，一杆黑色的幡旗若隐若现。
“丹成无悔。”
真形齐鸣，黎渊心中却平静无波，只是不断梳理着所学的功法、法术、神通。
金丹，是人天之合，法界之基。
一旦成丹，除非自斩境界，否则根基就已定下，纵然之后还能兼修诸般大经，他的根基，也只会是五极大经。
剑界之中，太玄通天剑之所以执着于四境以下的先天剑道圣体，也是这个原因。
除非是某种极特殊的道体，亦或者有大药洗涤根基，否则自斩境界，必然会导致金丹有缺！
能够修补根基的大药太难得，黎渊都没有听说过哪里有，至于那极特殊的道体，他猜测那五龙仙可以。
可五龙仙是什么人？
“呼！”
黎渊驻足良久，诸般所学在心海中一一流转后，迈步而出。
“轰隆！”
神境轰鸣，五极古庙齐齐震颤，九大真形也随之长啸、啼鸣。
霎时间，只见诸色交织，盖覆神境，绚丽夺目。
“嗡~”
一步踏出，黎渊就看到了万般奇景，他所修的诸般法力、诸般法术好似同时在他的魂灵深处显现。
他‘看到’了无数神禁、神纹。
他炼法所得诸多神纹，在黑暗之中绽放幽光，交织如九色祥云，由下而上，将他托举而起。
“法界！”
这一瞬间，黎渊想到了法界。
法界，顾名思义，是诸法交织，而诸法之本质，是源自于天地法理的各种神纹！
“人天之合，金丹法环……”
“何为人天之合？即，神纹归于魂灵……”
“如此，人初掌天，如此，才有铸就法界之根基……”
千般念头起灭于一瞬之间。
在诸法的托举之下，黎渊感觉到似有什么困锁他许久的藩篱，在缓缓破碎，继而，看到了天地！
“轰隆！”
黎渊看到了黑暗，一片深邃无边的黑暗。
这是幽境，是归墟。
在诸法的托举之下，黎渊真切的看到了归墟，感受到了无比苍凉古老的气机。
在无尽的黑暗之中，他隐约间可以看到各色光点，好似是其他修士的法天？
“归墟……”
黎渊深深的看了一眼，旋即已坠落而下。
唯有法界方可初步触及归墟，法天才能永驻归墟，他如今看到此间，是因为他的底蕴太厚，魂灵太强，已然接近炼就法界的程度。
“我甚至可以尝试炼就法界……”
黎渊心中闪过这个念头，旋即斩灭。
“哗啦啦~”
当他归于神境之时，他听到了滚滚江水流。
那是他的法力在剧烈的燃烧！
四境为何称为金丹？
一因金性，二则是因为，炼就大丹，需要炼！
法力为火，诸法为柴，将神纹炼入魂魄之中，人如丹。
神纹入魂，由因三元合一，触及身神，最终交汇于神境之中，法界即成。
“嗡~”
黎渊看到了烈焰熊熊。
五帝法力迅猛燃烧，好似要将他灼烧成灰。
顶级法力为何可以影响大丹品阶，因为同样八百一十道法力，其燃烧之火，十倍百倍于上中品阶的法力。
黎渊心无波澜，只是平静注视。
诸般诀窍他早已熟极而流，任由烈焰焚烧，他的魂灵之中，隐有一道道神纹流转，一片片奇景映现……
继而，在法力的燃烧之下归入魂灵深处。
“嗡~”
许久之后，黎渊准备的法力燃烧不过三分之一，他已‘看到’了自己隐隐散发金光的魂魄！
“铮~”
炼魔剑鸣随之响彻，落入魂灵手中。
之后，是大罗幡，再之后是玄藤母树……
法力继续燃烧，而那魂灵所居的黑暗渐渐明亮，于烈焰中归于寂灭的神境，再度映现而出！
“轰！”
当神境完整的映现的那一刹，黎渊所在的大山都为之一颤。
小耗子自院中抬头，只见一道道神光以竹楼为中心扩散，神光之中，诸景随之浮现。
“吱？！”
小耗子震惊的看向那光影之中。
它看到了一株极其巨大的树，而那气息，像极了多年前曾与它相处许久的玄藤蛇？
而其气息……
“轰！”
神境在膨胀，在扩张。
黎渊能够感觉到，直至这一刻，他泥丸九宫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合一。
神境在扩张，而玄藤树也在生长！
玄藤母树的底蕴太厚了，若非限于他的境界，早二十年就突破千丈大关了。
此刻，他气机震荡交感，玄藤树自然突破限制，眨眼间，已达一千三百丈，再几个呼吸，已然直逼三千丈而去！
“嗡~”
竹楼之中，黎渊长身而起时，神境已然覆盖了整座小洞天。
但也只是几个刹那，诸景消散，只有九大真形仍在，且交织流转，化为一道诸法交织的光环。
并在他的注视之下，化为九大真形。
但诸法交织之下，真形已然蜕变为法相，且皆为圣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