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2章 云中旧部

    第1022章 云中旧部
    南赡部洲当中，有一处火焰山。
    那火焰山，乃是当年齐天大圣从老君的丹炉当中踏出来的时候，將一块炉砖踹下来，而后在这南赡部洲落地生根，化作了八千里的火焰山。
    以火焰山为中心，周围数万里，都是一片沙漠，少有生机。
    此间的火焰和热量，都是从那六丁神火当中而出，非但是有著无比的灼热，那灼热之间，更是有一种要將生灵的魂魄都灼烧殆尽的燥意。
    这燥意，便是那些修行者，都很难抵挡。
    可同时，这源自於六丁神火的燥意，以及那六丁神火本身，乃至於那八卦炉的炉砖所化作的火焰山，亦是天地当中的，一种无比珍贵的宝物。
    参悟火行的人，能在此间大有所得。
    想要在丹道之上有所进益的，也同样能在此间有所领悟。
    也正是如此，那八千里火焰山之外，虽然是一片生机渺渺的黄沙，可也同样是有无数的修行者，在此间往来——甚至，还会有一些人试图在此间参悟，想要领悟出什么属於太上圣人的法统。
    这南赡部洲，乃是属於妖族的领地，那无数的修行者在此间往来，那自然也会有无数的妖族往此间蜂拥而至，免得这一处地方被人族给占了去。
    何况，这一处地方，虽然不適合於凡人的生存，可对於那些喜旱爱燥的妖族而言，却堪称是天生的宝地。
    於是，隨著时间的推移，此间各方的修行者，便也越来越多。
    然后，就有人开始改造环境，在这万里黄沙当中，引动水脉而出，点出一些绿洲。
    但寻常的绿洲，其內的水元，很快就会被那来自於火焰山的燥意给驱散，使得那绿洲乾枯。
    於是，便又有仙神，专门请来一些真龙，请他们来镇压绿洲的水脉，调和此间的水汽。
    而南赡部洲之上，南极之主宰，朱雀陵光神君，他和龙族的关係极佳——虽然他长久的闭关，可他麾下的一些使者，却会秉承他的意志，往这火焰狂杀之地而来，削减暑气，调和躁意。
    再加上龙族本身对水脉的驾驭……
    於是，在龙族也踏进此间过后，那一处又一处的绿洲，便也在各方的配合之下，在这沙漠的各处『生长』出来。
    隨后，一些凡人，便也被一些妖族，或是被一些仙神带来，来到各处的绿洲之间，休养生息，繁衍壮大。
    之后，又有罗剎公主不知道被谁说动，將自己的洞府，搬到了此处。
    一边让红孩儿藉助火焰山炼法，一边，也按照天时动向，催动她那先天灵宝芭蕉扇的威能，將火焰山中的灼热压制少许，將那黄沙之地当中流淌的暑气，涤盪一二。
    其作为牛魔王的道侣，在妖族当中，他的身份，就类似於妖族的『妖后』，被另外几位大圣拱卫。
    她坐镇於此，自然便也能调和此间的秩序。
    於是，原本混乱而荒芜的黄沙之地，便一点一点的归於秩序，一点一点的恢復生机。
    到如今为止，这火焰黄沙之地当中，其內的生灵，不下千万，那凡人之眾，亦是不下百万。
    因为这黄沙之地当中独特的环境，此间的人族，便没有形成所谓的国度，而是以一种更加古老的，部落的形式存在。
    在这一片黄沙之地当中，罗剎公主的秩序，就是此间唯一的秩序。
    而皂歌作为凤凰之属，天生就亲近火焰，她在南赡部洲辗转之间，最终，便也同样是选择了在这火沙之地，开闢了自己的洞府，建立了自己的妖国。
    又因为有过在楚国之內，调和人妖的经验，所以相比於这火沙之地当中其他的妖国而言，皂歌所建立的这妖国，便也是最为繁荣的，同时也是最被其他的妖神所覬覦的。
    最重要的是，在她这里，妖国当中的人族和妖族，已经是有了一种要融合为一体的趋势。
    那在楚国的时候，不曾完成的设想，便似乎是要在这灼热的火沙之地当中，一点一点的变成现实。
    也正是如此，在这妖国之外，除却有妖神的窥视之外，还有一些不少的修行人魔怔人之流，想要找机会降服了她，將这妖国，给彻底打散。
    对此，皂歌可以说是不胜其烦。
    在所有的妖国当中，皂歌的妖国，是最为靠近火焰山的——那八千里的火焰山当中，便有一部分，位於皂歌的妖国之內。
    而皂歌的洞府，便在此间。
    那里，山势被凿穿，直接从中引出一个庞大的熔浆池。
    池面四周，是一片梧桐林——池中，则有一株赤玉梧桐。
    皂歌平日里，就在那赤玉梧桐上休息。
    而在爭斗过后，则会化作本相沉入那熔浆池中清洗自己的羽毛。
    此时，在清洗了羽毛过后，皂歌便是懒洋洋的躺在那赤玉梧桐的一个枝丫上，习惯性的，开始缅怀在楚国当中的日子，缅怀当初在云中君麾下的日子。
    楚国以熊为宗，可凤凰，也同样是楚国的图腾。
    其在楚国，虽然是云中君的麾下，可云中君成年闭关，对他们这些臣属，少有约束——只要不闯祸，便由得你去。
    而出了什么事，又有云中君顶上去。
    那个时候，她在楚国，有多愜意，可想而知。
    奈何，在那楚国灭亡过后，她终究是行差踏错一步，离开了人间，回到了这南赡部洲。
    如今，和楚国的先祖一起建立楚国的三位初始妖神——熊霸身死，皂歌远走，就只剩下一个巫灵，还留在人间，留在巫山。
    不过，在远走过后，皂歌才赫然发现，那覆灭了楚国的秦国，並不曾毁灭他们，反而是接纳了楚国的神话，云中君饱受尊崇的同时，其麾下镇守巫山的巫灵，也同样是被尊为巫山神女，被人族所接纳。
    那个时候，皂歌也有过想要回去的想法，可惜，一直没能拉下顏面。
    直到现在……
    “早知道，当初就不在乎那所谓的顏面，向神君认个错回去也就是了。”皂歌懒洋洋的想著，再看看这火沙之地的环境，心头的悔意，一闪而过。
    正想著的时候，她的手腕上，一点金痕，便是忽的一亮。
    她猛地坐起来，將目光落到自己的手腕上。
    ——那金痕，不是別的。
    便正是楚国国运的残留。
    她在逃离人间之前，也同样是参与了熊霸他们拯救楚怀王的行动——失败过后，她才逃离了人间。
    而楚国在灭亡的时候，虽然將残存的国运託付给了云中君，但却也並没有清除她身上的，楚国国运所留下的痕跡——於是，在她来到了南赡部洲过后，那国运的痕跡，便逐渐和她的功体融合。
    直到她在在这火沙之地立下妖国，妖国当中，有了人踪显化，妖国当中的人族和妖族，逐渐合流过后，那楚国的国运在她身上所留下的痕跡，便也越发的神异起来。
    当她显化本相的时候，甚至都能隱隱约约的，感应到人道的力量，甚至於，藉助那人道的力量——就如同，她已经是化作了一个人道神一般。
    这样的变化之下，她便也越发的怀念在云中君麾下之时。
    皂歌看著自己手腕上的金痕显现出光芒。
    ——上一次，这光芒显现出来的时候，便正是云中君从云中洞天踏出，去往幽冥的时候。
    而此时，这金光，便再度的显化出来。
    “云中君他，又踏足人间了吗？”皂歌有些出神的看著手腕上的金光，缓缓的往她的掌上流淌。
    云中君，是天地仙神当中，极其独特的一个，也极其低调的一个。
    楚国还在的时候，其倒是经常在楚国显圣。
    可楚国灭亡过后，虽然人间依旧传承了他的神话，依旧对他有所尊奉，但那个时候的云中君，却是选择了隱匿，游离於人间以外。
    只有当天地之间有什么大变故发生的时候，这位云中君，才会难得的从云中洞天之內踏出来。
    “又有大劫要来了么？”皂歌想道，“还是说，君上这一次出关，也是为了这大劫而出关？”
    念头之间，其便要舍了这妖国，径直往人间而去。
    可才往外不出两步，她便又停下来，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梧桐树上，然后，震动自己的道种，勾连了梧桐树上的一个印记。
    片刻，一枚如红玉一般的叶子落下，化作一面镜子在皂歌的眼前显现。
    “皂歌？”镜子里面，显现出一个被神光所笼盖的身形——就算是那身形，已经在竭尽所能的收敛自身的气息，可那神光，却依旧是遮挡著皂歌的目光，令其难以看清那神光之下的真形。
    “巫灵，好久不见了。”皂歌看著那在镜面上流淌的神光，神色复杂。
    同为楚国的始祖妖神之一，他们彼此之间的力量，也是有差距的——彼时，熊霸最强，她次之，而巫灵，则是最弱。
    但如今，熊霸早已身死，那最弱的巫灵，在人族供奉之下，在人族那传说的加持之下，其实力，却已经是后来居上，远远的超过了她。
    在今日之前，她绝对是想不到，这有朝一日，她居然会连巫灵体外的神光都看不穿。
    “皂歌，有什么事吗？”巫灵的声音，隔著镜子传来，空灵的声音当中，又有著一种莫测的神圣感，让皂歌这只凤凰，都有一种自惭形秽之感。
    “巫灵，神君踏出洞天了，你知道吗？”皂歌收敛了自己的心绪。
    “那又如何呢？”巫灵回应道。
    “我只是神君的下属罢了，若是神君召见，我便去。”
    “若是神君无召，我又何必要去给神君添麻烦？”巫灵的声音异常的平静。
    她对於自己的认知，可以说是极其的清醒。
    ——被人道所接纳过后，那人族的供奉和传说之下，她的力量，也是在飞快的增长。
    同时，有著云中君的神话作为她自身的锚定，只要不胡作非为，她也不会有被人道侵蚀的风险。
    这无数万年以来，这样的日子，她可以说是过得愜意极了。
    ——而她也很清楚，虽然如今的她，在人族当中有著相当的影响力，也有著不算弱小的力量。
    可她终究不是一个专长於廝杀的人——而且，在云中君的面前，她的实力，並不能入眼。
    再者，云中君是一个喜欢亲力亲为的人，他要做什么事，从来都不喜欢假手於旁人。
    所以，巫灵对自己的准则，就是绝对不给云中君找麻烦。
    除非是云中君要召见她，不然的话，她就一直守在这巫峡之间，免得自己对情况不了解的时候，贸然而出，非但没能帮上云中君的忙，反而是给云中君找了麻烦。
    “我想要见神君。”皂歌说道，神光的遮掩之下，她丝毫看不到巫灵的脸色变化。
    “楚国国运的痕跡，在我这里似乎是发生了什么异变，我想要找神君求教一番。”皂歌抬了抬手，让巫灵看清她手上的印记。
    如今的她，虽然能藉助这痕跡確认云中君已经踏出了云中洞天，已经踏进了人间，可她能確定的，也就因此而已。
    想要以此確定云中君的痕跡，那完全是痴人说梦。
    是以，她想要见云中君，重新回到云中君的庇护之下，便唯有请巫灵作为中人，代为通传。
    巫灵传讯过后，若是云中君还愿意接纳她，那自然会给出见面的地点。
    反之，则会当她那消息不存在。
    “我只能帮你这一次。”良久，巫灵的回应，才是通过那镜面响起。
    “一次就够了。”皂歌一笑。
    无数万年之下，她和巫灵之间的情谊，早就已经淡了，所以巫灵现在，只愿帮她这一次——可等她重归了云中君麾下过后，那断掉的交情，自然也就能重新续上去。
    於是，当著皂歌的面，巫灵便也直接传讯。
    她伸手一拨，云气便在她的指尖化作一只神鸟，隨即便往人间而去。
    ……
    “道友，这边。”人间，云中君和驪女的身形，缓缓而过。
    此间，不是別处，正是楚地——那曾经楚国的旧土。
    就算是已经过去了数万年，这楚国旧土上的人，也依旧是还记得楚国的痕跡，还记得自己乃是楚人。
    楚地的传统和神话在此间所留下的痕跡，也依旧是超乎想像的浓烈。
    (本章完)